“怎麼樣老孬,情況起變化了嗎?”
孬舅不好意思笑:
“變化了,變化了!”
韓:
“我當初說的明白了?”
孬舅:
“明白了,明白了,再不變化,我就要上吊了!”
韓:
“不要上吊,上吊是白上吊。你上了吊,現在誰來給他們劃右派?”
這時開始劃右派,劃右派有指針。本來韓書記給了孬舅兩個指針,說:
“屁大一個村莊,給兩個吧!”
孬舅專門上縣糾纏韓:
“別看屁大一個村莊,壞人挺多,給六個吧!”
韓:
“這不是賣醬油,可以討價還價。省裏給我的指針也不多,也很緊張!”
孬舅:
“那就五個!”
韓:
“四個!”
孬舅:
“四個半!”
韓“嘿嘿”笑了:
“你呀你,四個半就四個半吧,半個為右傾分子,其實和右派一樣,名稱不一樣罷了,誰還能把他當成人民內部,其實還是五個!”
孬舅領了四個半指針,興高采烈回村。回來就開大會,發動群眾,像以前鳴放一樣,繼續鳴放;無非以前是鳴放孬舅,這次是鳴放曹成、袁哨、六指、瞎鹿、曹小娥、沈姓小寡婦、白石頭等。最後又加上一個豬蛋。本來沒有豬蛋。豬蛋在上次鳴放時也沒大的動作,隻是隨潮流提過幾條意見。但孬舅說:
“把他加上,很難保證他在鳴放時沒在背後煽陰風點鬼火。就是沒煽風點火,肚子裏也對黨不滿。肚子裏有,和說出來,其實是一樣的,甚至比說出來的還壞,還陰暗。明槍好躲,暗箭難防。豬蛋比曹成、袁哨壞。當年我當支書,他拿著殺牛刀與我在街上追,搶這個位子。現在我坐了七年,雖說打發他到山上涼快,難保他肚子裏不生蛆!”
於是,把豬蛋加上。動員會開過,開始白天黑夜開批判會。曆數幾個人的條條罪惡,要把我們重新推到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好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幾個人加起來的罪惡,肯定比一個孬舅的罪惡大。群眾倒了向,開始真心誠意地批判幾個壞人。批判之後,開始落實四個半指針。曹成一個,袁哨一個,孬舅首先這麼定。他們本來就是地主分子,現在再戴上一頂反攻倒算帽子,合情合理。何況作為地主分子,鳴放中也有言行,也猖狂反攻,你們不戴誰戴?但曹成、袁哨大叫委屈,說孬舅是老頭吃柿子,專揀軟的捏,他們在鳴放中說話最少,現在說話多的還沒戴帽,怎麼說話少的倒戴上了?孬舅說,誰讓你們是地主分子呢?地主分子就不同於普通老百姓,地主隻能老老實實,不能亂說亂動。鳴放是讓群眾鳴放,是讓你們鳴放嗎?你們夾在中間鳴放什麼?你們鳴放一句,就頂群眾鳴放十句、一百句,將你們的話放大一百倍,會上數你們說話最多,就該先戴帽子。曹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