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人是打小就伺候簡單的福六,當年簡單去邊疆從軍,他也跟了去,在軍中立過幾次功,現今已是參將。簡單的事,他最是清楚,但被簡靜一吼,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大爺中了埋伏,楊連將軍沒來及援助,大爺突圍失敗,被西岐大王子斃與陣前。”福六跪地痛哭,臉上的哀泣那麼顯而易見。

簡靜倒退兩步,滿臉的不可置信,“我不信,屍體呢,大哥的屍體呢?”

他又上前扯著人吼,福六被扯的險些倒地,驚慌之餘連忙回道:“奴才解決次戰場殺回去的時候,大爺的屍首已經被西岐王子高掛城頭,奴才無能,未能搶回。”

簡靜如同天塌了般倒地,他臉上那麼深重的痛色都不禁讓人懷疑那些說侯府兄弟不睦的人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嚴氏繃緊臉,好似也沒料到這事。而林氏眼含熱淚地上前扶起簡靜,小聲安慰了兩句後,已然流淚不止。

錢氏和趙氏都還不出現,許墨從簡靜身上收回目光,又看了眼那些隨身物品,然後走向福六問道:“既然你們未能搶回屍首,那這些貼身物品是從何而來?”

“是西岐二王子送回來的,還下了戰貼,楊連將軍說他們就是想以大爺的死來打壓士兵誌氣,都不讓人應戰,也不準我們去搶回屍首,我偷著帶人想去把大爺帶回來,卻被楊連將軍抓住打了二十軍杖,還被撤了職位,我氣不過,但也爭不過,便隻好帶著這些東西偷偷回來報喪。”福六想起那些日子,越發心酸地落淚。

“楊連!!很好很好!”簡靜聽完,咬牙切齒地握著拳頭,十指咯咯響。

許墨沒在開口,斂了眼簾,緩緩退下。她歪頭想了想,總感覺有些不對,悄悄繞去放簡單遺物的地方,伸手輕輕翻了兩遍,總算知道這些東西裏差了什麼。

不著痕跡地收回手,許墨下意識摸了摸高高挽起的發鬢,一對的發飾少了一個,挽好的頭發總是散下一邊。看來,她還是得去重新打一對回來才是。

“這事怎麼回事?都杵在前廳作甚?”趙氏單手攏著懷裏的雪貓,一身深藍色披風出現在門口,顯然是剛從外麵才回來。

簡靜沒說話,隻是微微仰起了頭,不知是在逃避趙氏的目光,還是在倒回眼眶裏的熱淚。

問話沒人回答,這讓向來說風就是雨的趙氏臉色很是難看,她抬腳進來,冷哼了兩聲道:“怎麼,我不管事了,連問話都沒人當回事了?”

簡靜仰著頭還是不說話,而他不開口,許墨幾人自然更不敢開口。最後還是福六記得規矩,上前去給趙氏請安,方才讓趙氏瞧出了不對勁。

“你不是大爺身邊的嗎,怎麼突然回來了?”趙氏怔了許久,才問了這麼一句。

福六沒想到趙氏能記得他,驚訝之餘想起簡單,剛止住的淚又洶湧而出:“太太,大爺他……”

趙氏剛進來坐下,見福六支支吾吾,又見他滿臉的淚,心中隱約猜到什麼,可她不願相信。便猛地起了身追問道:“他到底怎麼了?”

福六抹著淚,看了眼簡靜,才哭著道:“大爺不日前在戰場上陣亡了!”

趙氏手中的雪貓一下掉在地上,摔得它哀叫連連。趙氏全然沒意識到這些,她茫然地看著福六,屏息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他怎麼了?”

福六當她沒聽清楚,便又如實說了一遍。

這次趙氏聽得真真切切,她沒吼,沒叫,隻是兩眼一番,就此倒了下去。

府上很快掛了白,太子更是早早趕了過來。原來邊疆一直沒傳來簡單陣亡的消息,這次要不是福六偷偷回來報喪,可能朝廷還一直瞞在鼓裏。

簡靜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吃不喝。趙氏昏迷還為醒,許砂又在別院,林氏身為管事的,忙的連吃飯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

說起來,林氏從接管侯府,做得還不錯,她明白自己是新人,想要真正掌權還不現實,便事事去請教趙氏,偶爾還讓趙氏給出出主意。對此,趙氏很滿意,她覺得林氏很上道,雖然不是自己的人,卻也知道她才是府上的當家主母。

其實林氏隻是想先禮後兵,卻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合了趙氏的心意,以至於,在她管理侯府的一個多月裏都沒見趙氏尋她晦氣,更沒像許砂那般對付她。

這也讓許墨稍稍安了心,看著成功穩住趙氏保住性命的林氏,她忍不住感概自己當初看走了眼,竟然沒瞧出林氏還有這般攏人心的手段。

太子進了簡靜書房,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一天未進食的簡靜願意吃飯了。

嚴氏安了心,林氏放了心。然後主院來人說趙氏醒了,不過人很恍惚,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司徒越開了安神的藥,蘭芳喂了她喝下,便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