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最後怒極攻心昏死了過去,簡單並沒殺她,許墨看得出來,簡單很傷心,也許簡靜真有萬般不是,可那終歸是他唯一的親人。

簡靜死後,許砂沒隻會許墨便回了府,當即哭暈了過去,也由此讓人知曉她懷了遺腹子。

趙家除了被救走的王妃和趙氏,滿門抄斬,而錢家身為參與者,和趙家同罪,連錢氏也沒幸免。當政變的肅殺過去,燕京很快恢複了平靜。隻是聽說邊疆還有平陽王的殘餘兵,太子的意思是等簡靜三天出棺之後讓簡單趕去解決。

簡單答應,不過在去之前,先把帥印交還了朝廷。而許墨因為腳傷了筋骨,手上被多處燙傷,並沒參與後續的事,論功行賞那日也沒去。

簡靜的後事雖然是簡單在料理,許砂卻也沒閑著,幾乎每次出現都哭倒在靈堂前。許墨被人扶著去看過一次,對於許砂的心情她懂,失去丈夫,她現在唯一能依附的就是孩子,和地位。然而侯府的爵位是世襲,依照當初趙氏的說法,誰先生了侯府第一個孩子誰就能世襲爵位,現在她懷了孩子,這爵位自然是簡靜的,子承父業,她是在委婉的向簡單表明,她們孤兒寡母不容易,希望簡單不要爭這爵位。

許砂很聰明,她懂得怎樣才能站在有力的位置上,不管簡靜是怎麼死的,為何死的,在外人眼裏都是為叛亂死的,死者最大,而死者的遺孤最能讓人同情。

這個時候,若簡單世襲爵位,定會讓人指著脊梁骨罵。

其實許墨很清楚,在簡單得知簡靜還有血脈尚存人間之後,便絕不會世襲爵位,他那樣的人,與其讓他接手祖宗留下的功勳,他更傾向於自己掙一份家業給後人。

所以,許砂的算計,實乃沒必要。

簡靜出棺後,簡單出征的日子便敲定。隔日出發,那天許墨起的很早,不過礙於傷口發炎,便躺在床上沒動彈。張月月早早端了清水過來,又找出幹淨的紗布和去炎症的藥膏,準備幫她徹底清理一下發炎的部分。

許墨起身,閉著眼睛靠在床頭,傷口發炎,痛的她幾個晚上都睡不著,現在她困得厲害。

腳被放進熱水裏泡著,張月月顯然是個中好手,對處理傷口很得心應手。許墨迷迷糊糊中也沒覺得太痛,就這樣歪靠在床頭小憩了會兒。

不過沒睡多久,就被手指上的傷口痛醒了。許墨痛的不覺睜開眼,卻發現是簡單在幫他挑手上的水泡,想是聽見她悶哼,簡單連忙收回了手中的銀針。

“可是很痛?”見許墨醒來,他略不自在地問了問。

許墨舉著滿是水泡的手看了兩眼,見他滿臉的窘色,不覺笑著調侃道:“你技術沒有月月好。”

“那個……她去師兄那裏拿防止化膿的傷藥了。”簡單耳根微紅,沒敢看許墨的眼睛。

許墨看著他,沒做聲,不過最終把手往他麵前伸了伸。

簡單會意,斂下眼簾,默不作聲繼續幫許墨挑著手上的水泡。

“什麼時候走?”想是屋裏太過安靜,許墨也覺得不自在,便找了個話題出來。

簡單沒意外她如此問,如實答道:“幺兒今日剛出棺,太子的意思是明天在走,我打算晚上就出發,平陽王在邊疆勢力不容小看,我怕拖久了更難解決。”

“我那日聽太太的話,平陽王好像還有一個兒子在西岐,這些年邊疆戰事不斷,想來這個世子也不簡單,你還是找人多注意些比較好。”許墨分析過現在的局勢,平陽王處心積慮這麼多年,就算兵變,估計也不怎麼好對付。

簡單頗為震驚抬眼,想來這件事他也未耳聞,“竟然有這事?我得讓人去查查。”

“應該是真的,那日聽太太親口說的。”許墨想起那日的話,多少能肯定,“隻是這事這麼多年沒人知曉,想來也不好查,不如你讓人去探探太太的口風?”

簡單挑水泡的手微愣,半晌才說道:“她……瘋了。”

“她倒是幹脆。”許墨也微愣了愣,趙氏瘋了,可小玉的冤屈卻還沒沉冤得雪,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去和一個瘋子來算這冤仇。

許久沒見人說話,簡單不覺抬眼看向許墨,見她一副目的消失,不知所措的模樣,像突然下定決心般問道:“許墨,府裏可還有什麼你放不下的事物嗎?“

許墨回看他,神情很是茫然。最開始她留在侯府,隻想著能有個棲身之所,然後等掙夠銀子,就帶著小玉跑路。後來小玉出事後,她所有的心思和目的就是找趙氏報仇,但現在,她銀子夠了,趙氏卻瘋了,她突然不知道以後要如何了?

簡單第一次見許墨露出這般無助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中,許墨就是堅強,不妥協,不認命,還有些聰明的女子,她能在受到奸汙的時候一腳踢出去,也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不放棄自救,她堅定掙紮就是希望,不掙紮隻有絕望。她努力的活著,開心的時候笑,難過的時候哭,犯錯的時候會毫不留情地懲罰自己,且從來不推卸自己犯過的錯,她活的那麼認真,也那麼讓人心疼。想陪著她活下去,就像她那樣認真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