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著端碗的姿勢,兩根手指抖個不停,如同抽筋般,邊上的人都沒反映過來,最後還是張月月瞧出什麼,匆匆上前問道:“主子可是手又抽筋了?”
許墨斂眉,並沒啃聲,隻是把手往前伸了伸,悄悄遞了個眼神。張月月會意,握著她手輕輕按摩著,“這些日子你一直忙書寫賬冊,手都抽筋幾回了,要不要找大夫來瞧瞧?”
“不礙事。”許墨輕輕搖頭,一副像是早已習以為常的模樣。她懷裏的孩子想是餓了,皺吧小嘴的聲音越來越大,她低頭看了一眼,又偷眼瞅了瞅邊上的奶娘同丫鬟,略一沉思,方才又說道:“寶寶餓了,你們在去玉主子哪兒弄一碗過來吧。”
張月月聞言,頗為不解看向許墨,不過見她一副老神無事樣子,隻好壓下心中的疑問。
奶娘心中有愧,搶著去小玉哪兒弄乳水。等熱好,端來,許墨剛哄好餓哭的孩子。
此時正好是飯點,許墨接過碗,便打發了其他人去吃飯,隻留下了張月月在身邊伺候。她看著手中滿滿一碗乳水,頓了幾秒,然後才挖了一勺聞了聞,很純正的奶香味,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淡不可聞的怪味道。
“拿去偷偷毀了,在想法子弄碗米粥過來。”許墨歎了口氣,將勺子放回碗裏。人都是會變的,不管以前多良善,有了自己骨血就全然不一樣了,這就是人性。
張月月很快弄來米粥,小家夥不怎麼喜歡喝,許墨放了些糖水進去,他才勉強喝完。
肚子吃飽,小家夥睡下。許墨喚來奶娘抱走孩子,便對張月月道:“這幾天你暗地看著孩子。”
張月月還沒反映過來,便又聽許墨道:“我要證據確鑿,懂?”
“奴婢明白。”
人性的貪婪和不知足,讓很多人放棄改過的機會,許墨想起以前,總是下不去狠手,她一次次退讓,不過是期望那個被自己當親人看待的人能夠適可而止,隻是她終究未能如願。
她想,該結束了。
距離孩子滿月起名,世襲爵位還剩幾天,許墨想了想,便連著幾天留下孩子,帶著張月月出府,不過兩人一出去,張月月便偷偷潛回府,但一直沒什麼異常。這日許墨第三家私房菜店開業,她如常出府,中途依然讓張月月潛回。
隻是這次沒過多久,張月月便讓吉祥來找了她回去。
匆匆趕回府,就看見手臂纏著綁帶的張月月,她單手抱著哭得厲害的孩子,許墨連忙上前抱過孩子,“怎麼受傷了?寶寶是不是……”
“小少爺沒傷著,不過玉主子中了你設在搖床上的暗器,她是想在小少爺身上刺一根繡花針。”張月月臉色不好看,顯然是手臂上流著不少血,應該傷的不輕,她拿出一根繡花針,很細,也很長,紮進人身體裏,不說,怕是誰也不知道。
許墨臉色大變,她沒想過小玉這麼狠,為了不讓寶寶世襲爵位,竟能這般狠心對一個還沒滿月的孩子,這還是小玉?不覺又想起那日黑衣人殺小玉,她東躲西藏,卻也沒讓人傷到。
也許……許墨很不想承認心中猜想的那個事實,她怕承認了,就得審視以前,更怕那個總是跟著自己身後,說著一輩子陪著自己的孩子再也回不來,或者該說,怕那一切都是假象。
“玉主子傷的不輕,主子去看看吧。”張月月見許墨哄好孩子,卻站在院子裏一動不動,心中多少猜到她的掙紮。
許墨默默站了會兒,最後才把懷中苦累睡下的孩子遞給張月月,然後走進小玉房裏。
房裏有濃濃的血腥味,小玉躺在床上,胸口處還插著斷箭,那是許墨琢磨了一晚上才安在寶寶搖床上的,隻要有人心懷不軌拿著鐵器靠近,就會彈出來。
“為什麼?”許墨站了半天,最終問了出來。
小玉看著她,痛疼讓她眼神有些潰散,“我受夠了卑微的生活,那種餓了沒東西吃,冷了隻能窩在稻草裏,沒錢買藥被人壓在地上猥瑣的日子,我怕了。”
“這不是殺人的理由。”許墨仰頭,莫名覺得眼熱。
小玉嗤笑:“你們生來富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不用愁生計,我不同,我想要活得比你們好,就得自己去爭,拿命去爭,拿命去賭。我有明哥兒,我不可以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