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裏,妖怪大王懶洋洋地躺在榻上,“風情萬種”的側著身子,指了指修長健碩的大腿。
她猶豫了一下,怯怯地上前。給人捶腿是從沒有過的事,給妖怪捶腿更是第一次。眼下,落難的鳳凰不如雞,河溝裏的蛟龍不如泥鰍,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吧。她暗暗咬緊牙關,免得自己的牙關一抖,咬住舌頭。
一捶不打緊,她疼的差點甩手。這是腿麼?跟個鐵柱子似的,唉,妖怪就是妖怪,肉都跟凡人長的不一樣。
“妖怪”眯縫著眼,“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她。
她不敢抬頭,趕緊買力的為大王敲腿,痛的手上的骨頭似乎快要碎了。突然,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掌,拿起來看了看,低聲道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忘了,你現在是個凡人。”
這還能忘?她明明就是個凡人啊。分明是他故意整她,以報射屁股之仇啊。她委屈的看了一眼妖怪,隻敢在心裏腹謗。
妖怪握著她的手也不放,略略使勁握了一下,奇怪的是,她的手竟然不痛了。
她訕訕的想要抽出手,卻沒能如願。他的手掌好似有磁力,將她的手掌吸附在他的掌心裏,象是一片大荷葉裏套著一枚小荷錢兒。她因為太過害怕而忽略了這姿勢的曖昧。男女授首不親貌似針對的是一男一女,不針對一男妖怪和一女凡人。她擔心的是,他可別看著看著,讒勁兒一上來就把她的小手當成雞爪子鳥爪子塞到嘴裏啃了就好。
他細細看了看,歎道:“果然是公主,什麼都沒做過,真嫩。”
最後兩個字,她怎麼聽著他說的口水滴滴的?她臉色一白,拚了命的抽出手掌,生怕遲了就進了他的口。
“大,大王還有什麼吩咐?”
他打量著她,笑眯眯道:“恩,我肚子有點餓了。”
她臉色一白,瞪圓了眼睛,暗自掐著手心阻止自己瑟瑟發抖,但是腿肚子不爭氣,不聽話的擅自抽筋。
妖怪和顏悅色的摸了摸她的頭發:“去給我做飯吧。”
“做,做什麼飯?”不是自己把自己洗幹淨,自己跳到鍋裏吧?這位妖怪,是吃生的還是吃熟的?
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瞪著眼睛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閃著十分誘人的光芒,若他不是妖怪,他可真是長的出奇的俊美,堪稱秀色可餐。她被他的眼光吸引著,等著他的下一句話,定她生死。
“做魚吧,門口的溪水裏有魚,你去抓幾條來。做魚你會麼?”
她如釋重負,長出一口氣。做魚,她真不會。可是眼下,她敢說她不會麼?
“會,一點。”現在不是謙虛的時候,是該表現的時候。但是她還是底氣不足地給自己留了點餘地。等一會兒做上來他不滿意,她還有辯駁的機會,說她不是全會,所以做出來的肯定要差強人意。
他柔聲道:“那去吧。”
她戰戰兢兢地離開屋子,到了小溪邊。溪水清澈見底,魚也不少,可是,怎麼抓住是個問題。
她堂堂一個公主,除了騎馬打獵這一項“高雅時尚”的貴族運動之外,從沒幹過這些體力活啊。
她赤手空拳,欲哭無淚。還是入鄉隨俗吧,好好表現,爭取搏得妖怪大人的歡心,讓她好胳膊好腿的囫圇著回家去。
於是,公主挽起褲腿兒下了水。水溫不冷不熱,很是舒服,倒象是溫泉水般。她有些奇怪這樣的水溫怎麼能生存魚?
她低頭彎腰開始從事生平第一次捕魚。撲騰了好幾次,都沒抓住。這魚很有靈性,一直圍著她的腿轉,貌似對她很親切友善,可她就是抓不住。看來魚兒也知道親善是一回事,性命要緊。
她急了,一會妖怪等不急了,肚子餓了,可別拿她下口。她豁出去了,瞄準一條大的,使勁撲了上去。
撲通一聲......撲了個空。
衣服濕了。
再接再厲。
撲通又是一聲......頭發也濕了。
動靜太大,驚動了妖怪。他站在門口,驚訝的看著她:“我說,雪畫兒,你這是抓魚,還是洗澡?”
她愣了愣,才意識到他在說她。雪畫兒,這名字聽著很熟悉。
她渾身滴答著水,可憐兮兮地站在溪水裏,又窘迫又害怕的樣子,實在可笑又可愛。還有,那衣服濕了,貼在身上,該顯的不該顯的都顯了出來。有一個地方很適合用一個詞形容之:呼之欲出。
他吞了口唾沫,忍著笑,一抬手。
幾條魚居然憑空就躍出水麵,掉在岸上。
她驚呆了,轉而很生氣。
他明明有法術,抓魚是舉手之勞,為何要折騰她,不就射了一下他的屁股麼,又沒受傷。過分,小心眼,睚眥必報!
她惱著他還不敢顯露,濕漉漉地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