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瀚雲與襄平相安無事二十年，實在沒必要為了小小的丹城再動刀兵。況且北境清寧襲擾不斷，此時實在不適宜與襄平開戰。戰事一起，生靈塗炭，還請父皇三思。”
“哼，相安無事，你們是不是還要說多虧了英王父子保東境無虞，那朕是不是還要封賞啊？”
皇帝將手中的奏折朝著雲頡扔去，雲頡沒有躲閃，奏折的一角砸到雲頡額頭，而後攤開來掉在了地上，正是雲頡昨日遞上去的，奏的是整改北境防務之策，因東州軍務治理有方，雲頡便提及效法一事。
老英王是皇帝的兄長，當年二人的帝位之爭也是頗有風雨。老英王落敗，便被分封去東州，鎮守邊境，前些年因病去世，現如今是雲泓承襲了王位。
一直以來，朝堂百官皆心知肚明，英王與東州是皇帝所忌諱的，平日裏能不提及便不要提及，否則皇帝突然之間翻臉無情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雖然父皇平日裏對自己便頗為嚴厲，但雲頡沒想到自己僅僅是在奏折裏淺提了兩句，父皇也會震怒至此，或許是近日因為議戰的關係，東州被提及太多次了吧。
看到雲頡額頭上隆起的大包，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皇帝稍稍冷靜下來。
“你下去吧。”
雲頡暗暗鬆了一口氣
“兒臣告退。”
殿外，淩玖有點汗流浹背了，雖然沒有在場，但是皇帝的怒氣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看來今天實在不是見皇帝好時機，等會兒還是和太子一起離開算了，但皇帝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太監總管王祿在側，雲頡也不好多說什麼，隻遞了一個眼神給淩玖，然而淩玖也沒明白是什麼意思，懷著忐忑的心情隨王祿進殿去了。
“雲濼見過父皇。”
淩玖低頭行禮，他實在沒有料到，皇帝在訓斥過太子過後，居然還有心情見自己這個前兩日還惹起滿城風雨，讓他被言官戳脊梁骨的公主。
“平身吧。”
“謝父皇。”
淩玖抬眼，這皇帝約摸四十二三歲，相貌英俊而威武，眉宇間透露出一種堅毅和果敢，麵容略顯蒼白，給人一種冷漠、不易親近的感覺。
與皇帝看過來的目光相遇，淩玖感覺很奇怪，皇帝看他的眼神頗為複雜，但其中卻沒有父親看女兒的慈愛。
見皇帝盯著自己半天沒有說話，淩玖心裏有點發毛，試探的喚了聲
“父皇？”
皇帝如夢初醒，走近淩玖，又打量了一番，神情變換了幾輪，淩玖甚至懷疑自己看到他眼裏閃著淚花，但僅是一瞬。
皇帝轉身回到了書案後，又變回了那個威嚴的天子。
“你很像她。”
淩玖略略思索，這個“她”應該是雲濼的生母貴妃，正要接話，皇帝又發話了
“去吧。”
“兒臣告退。”
淩玖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得退了出去。
竟然就這樣被打發走了，淩玖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從勤政殿出來，淩玖一眼便看到了等在殿外的雲頡。
“哥哥不是已經走了嗎？”
“我等你一起。”
淩玖沒有想到雲頡會守在殿外，看到他額頭上鼓起的大包，心裏又是別樣的感動，明明他自己才受了責難，卻還惦記著自己。
想到這，淩玖忍不住戳了戳雲頡的腫包
“哥哥，你疼不疼？”
“不疼。”
雲頡嘴上說著不疼，但卻是趕忙將淩玖的手拿下來按住了。
“哥哥，跟我回棲梧宮吧，我幫你揉一揉。你這般模樣回去，不好。”
太子在勤政殿被皇帝打傷，傳出去確實容易引起無端猜疑，要是這般模樣回到東宮，不免讓下麵的人惴惴不安。
想到這，雲頡便沒有拒絕淩玖的提議，二人又一同回了棲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