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喚一聲表妹或是表姐。不過,你我二人年紀相仿,似乎也不太能確定你到底是表哥還是表弟。”
雲頡並不想與她有過多牽扯
“好吧,汐君姑娘此來有何貴幹?”
“倒也並沒有什麼大事,隻是想知道,為何太子殿下如此厭惡汐君,不惜與皇上和皇後娘娘的作對,也要阻止冊立汐君為太子妃呢?”
“第一,我並不厭惡姑娘你,第二,我亦不曾對父皇說過反對冊立太子妃。說起這個,我倒是想問問汐君姑娘,既然你心中對我並無好感,那又為何如此介懷此事呢?”
棠汐君莞爾一笑
“太子殿下這話問得真是奇怪。母儀天下對於每個女子來說不都是一種夢想嗎?既然有機會走向權勢的巔峰,我又為何不能一試呢?”
說到此處,棠汐君臉上浮現出一絲絲悲涼的神色
“殿下生長於宮廷,難道還天真到相信這皇宮裏有什麼真情?為了權勢,這裏的人不都是能夠父子反目,手足相殘的嗎?”
棠汐君的回答,雲頡無法反駁,宮廷的確就是這樣的一個吃人的地方,會吞噬人性的美好,所以得到的真心才會那麼難能可貴,讓人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放棄。
“既然汐君姑娘不信宮中有什麼真心,那姑娘與雲浠之間想來都是虛情假意咯?”
棠汐君聞言,神色微變,但僅僅一瞬,便又恢複了先前的神情
“若殿下認為是這樣,那便是吧。”
話說到此處,雲頡也明白棠汐君是沒想在他麵前裝良善了,既然如此,不妨開門見山
“為著一點虛情假意,汐君姑娘竟然願意不顧性命之危幫她陷害雲汘,當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原以為棠汐君會要否認,沒想到她完全沒有反駁
“為何殿下認定我是為了她呢?難道我就不能是為了我自己嗎?”
“你和雲汘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樣做?”
“殿下,無冤無仇便能相安無事嗎?我看未必吧。殿下試想一下,你原本養了一隻狸貓,但有一天皇上覺得狸貓性子乖僻,還是養狗更為溫順討喜,於是你為了討皇上歡心,便將狸貓丟棄了,換上了一條狗。你覺得狸貓和狗有仇嗎?但若你是狸貓,你會不怨恨狗嗎?”
棠汐君留下這段模棱兩可的話,也不管雲頡到底聽沒聽明白,自顧自的走了。
與棠汐君的這番對話讓雲頡確定了雲汘所說的是實話,的確是雲浠和棠汐君聯手陷害了她,若說雲浠是為了報仇,情理上尚且說的得通,但棠汐君到底想要從中得到什麼,卻是令人費解了。為今之計,也隻能等赤鴞衛那邊的調查結果出來,再下定論了。
接連見了雲汘與棠汐君,雲頡隻覺得思緒紛雜,心神不定,從前這種時候,他多半是去找淩玖喝喝茶,二人一道理理思緒。如今淩玖遠在千裏之外,雲頡便也隻好獨自在棲梧宮走走,回憶回憶往日時光了。
雲頡坐在麵向花圃的石凳之上,望著滿圃開得正盛的月季,卻是無心欣賞。
“唉,也不知雲泓有沒有截住他。”
“殿下是想公主了嗎?”
荔兒說得如此直白,倒讓雲頡有些羞臊。
看著雲頡赤紅的耳尖,荔兒隻以為是自己奉的茶太燙,趕忙跪下請罪
“奴婢該死,燙到殿下了。”
“快起來,與你無關。”
雲頡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荔兒,想起淩玖信中的囑托
“荔兒,你想出宮嗎?”
荔兒沒有說話,但是卻點了點頭。公主不在了,她失去了主心骨,每天在這棲梧宮中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既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好,過兩天我便同內需司的人說,將你放出宮去。往後你便是自由身了。”
“謝太子殿下。”
荔兒跪下,端端正正的給雲頡行了個大禮。
她想好了,若是出得宮去,便用先前公主給她的銀錢,賃個鋪子。
待到一切都走上正軌,她能自力更生賺到錢了,便抽空去東州看看。
看看雲泓說的比黃鸝還大的蝴蝶,比蜻蜓還小的小鳥,還有那五顏六色冒著白煙的池子,都是什麼模樣。
嚐一嚐雲泓從小喝到大的沙棘汁,吃一吃酥到掉渣的芝麻餅,喝一喝鮮掉眉毛的肉片湯。
她會悄悄去,然後悄悄的回,或許會在東州的某個街角,遠遠的看上雲泓一眼,也或許,隻是在他跑馬疾馳過的曠野上,吹吹他吹過的風,看看他看過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