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芒種,淑妃自被貶為才人之後便鬱鬱寡歡,一病不起,終於是在雲汘十八歲生辰前幾日去世了。

因雲汘一事的影響,淑妃的喪儀辦得十分之潦草。

雲頡看在眼中,心裏多少有些許感傷,畢竟先前淑妃待他不錯,他與雲汘多年的兄妹之情也不是假的。雲汘有今日這般下場,雖說是她自作自受,但是在雲頡心中,也還是會覺得她可憐的。

雲汘生辰這一日,雲頡命人備了幾道菜肴,用食盒裝了,親自去到了天牢探望雲汘。

雲汘一身囚服,形容憔悴,看到雲頡前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看到雲汘這副模樣,雲頡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將菜肴一一從食盒中取出,整齊的擺放在地上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給你帶來了一些酒菜。”

雲汘冷笑一聲

“我還有什麼臉過生辰?”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且吃些東西吧。”

雲汘轉過頭去,並不理會。雲頡無奈,隻得將遞向雲汘的碗筷放下。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告訴雲汘淑妃去世的消息。

“你母親她,前些日去世了。”

雲汘聽聞這個消息,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雲頡。

“怎麼會這樣......”

雲汘喃喃自語道,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雲頡看到她如此傷心,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陣酸楚。

“自你入天牢後,淑妃娘娘便一病不起,最終沒能熬過去。”

雲汘止住了哭泣,抬起頭狠狠地盯著牢門,怒聲喊道

“都是因為賤人!如果不是她們汙蔑我,讓母妃身心受創,母妃又怎麼會病逝!”

毫無疑問,雲汘咒罵的是雲浠和棠汐君。

“你持利器傷人是事實,此事委實你自己有錯在先。”

雲汘的眼中滿是怨恨與不甘

“事實?兄長,你親眼看見了?若非親眼所見,憑什麼認定她們說的就是事實?就憑她那一張嘴嗎?”

“那當日你為何不為自己辯駁?”

“你們會相信,一個與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的女人,竟然會豁出自己的性命來誣陷我嗎?”

“你的意思是……”

“若我說棠汐君心口那一刀是她自己刺的,你會相信嗎?”

看著雲頡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雲汘苦笑道

“看吧,沒有人會相信的。若我爭辯,隻怕父皇當場便會下旨砍了我的頭,說不定還要累及母妃的性命。”

雲頡本想反駁,但回想當日皇帝與皇後的盛怒,頓時又覺得雲汘所說的並非沒有可能。

隻是棠汐君到底為什麼要與雲浠一起,誣陷雲汘,這卻是雲頡怎麼也想不透的。

但雲汘所說也是一麵之詞,此案已經蓋棺定論,若無十足的證據,隻怕也是翻不過來的。

眼下,雲頡也是無可奈何,隻得勸慰道

“你……好好保重性命,留待來日。”

“來日?沒有了母妃,沒有了夫子,兄長,我還要這來日做什麼呢?”

這一問,雲頡回答不了,捫心自問,若他是雲汘,到了眼下這般境地隻怕也是生無可戀的。

半晌,雲頡才緩緩答道

“若沒有了愛,便帶著恨活下去吧。”

說罷,懷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天牢。

回去的路上,雲頡一直在回想與雲汘的對話,她的神態並不像在說謊,若她說的話皆是真的,那麼棠汐君與雲浠之間必定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

若二人是在棠汐君入宮之後才達成了某種結盟,那麼必定是用什麼做了交易。

若二人是在棠汐君入宮之前便相識,那麼此事便複雜了。這樣一來,就連棠汐君救駕一事,都多半是事先設計好的陰謀。

回到東宮,雲頡立馬召來墨羽營暗衛,一邊命人暗中監察雲浠的動向,一邊派人再去雲江塬與靈雲城調查。

自先前欲進畫室被雲頡親自攔在門外後,棠汐君並未再踏入過東宮,今日卻不知著怎的有了興致過來坐坐。

平日裏在宮中私下裏與雲頡相遇時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禮貌而又疏遠,但在皇帝和皇後麵前卻又是另一副模樣。這讓雲頡很是困惑,她分明對自己並沒有好感,為什麼還要促成皇帝冊立她為太子妃呢?

而今日棠汐君的突然到訪,顯然也是雲頡始料未及的。

“棠姑娘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太子殿下,我如今是寧安侯的女兒,你應該稱呼我為鍾姑娘才對。”

棠汐君信步而走,神色自若,仿佛是在禦花園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