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威遠侯老夫人上門來給沈罄說親時,語氣是極誠懇的,並且還提了康平長公主之所以對沈罄另眼相待的原因,是在秋圍時,沈罄救了驚馬的福安郡主,否則福安郡主指不定要像三皇子那般摔斷腿了。
威遠侯老夫人特地提這事情,就是想全了定國公府的麵子,模糊了春天時定國公府讓安國公夫人去康平長公主府為長孫說媒的事情,然後再引出這話。
可誰知,定國公老夫人卻不答應,讓大夫人也吃了一驚,心裏有些擔心康平長公主生氣。
“生什麼氣?”定國公夫人不悅地道:“今年春天時我讓安國公夫人去遞話,她當時拒絕了我們,卻不允許我們拒絕她麼?而且我的原意是要為磐兒聘下福安郡主的,現下她卻想要為福安郡主定下罄兒,這不是要讓他們兄弟不和麼?”
既然福安郡主不許與長孫,那麼定國公夫人也不能將她再許給三孫子,就怕大房二房因此而不和。她老了,隻希望子孫們和和睦睦的,可不能因為些事情鬧得兩房不和,給外人看了笑話。
大夫人聽罷,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鬆了口氣。
比起沈罄這個侄子,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和福安郡主定親,屆時兒子能和太子、安國公府的長孫宋硯為連襟,對兒子隻有好處沒壞處。可誰知康平長公主竟然拒絕了!
明明過年喝年酒時她試探過康平長公主,康平長公主當時對她兒子也是極滿意的,可是為請人去何遞話時卻拒絕了?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大夫人心裏卻氣上了康平長公主,若非公婆仍是希望能為長子聘下福安郡主,她早就想要給長子與娘家侄女定親了,何必一直等著?
而現在,康平長公主竟然想要與二房結親,大夫人當時聽到威遠侯老夫人的遞話時,覺得被打了臉,心裏越發的不愉快。
幸好,老夫人拒絕了,方讓她心裏好受了一些。
“康平長公主是個豪爽人,又是個疼女兒的,若是她真的看上了罄兒,怕是一時半會不會放棄的,我要和國公爺商量一下,你不用管。”定國公老夫人少不得要叮囑大夫人一翻。
大夫人心裏不愉,麵上卻不敢有所表示,隻得喏喏應聲。
叮囑了大兒媳婦後,定國公老夫人便讓人去問國公爺在何處想去尋他商量一下,丫鬟很快回稟道:“國公爺在外書房,正和三少爺說話呢。”
定國公老夫人和大夫人皆一臉意外之色。
老定國公上了歲數,兩年前便閑賦在家,因他不管事情,且又是個暴烈脾氣,少有子孫敢親近他的,甚至在他麵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若是無其他要緊事情,並不會主動往他身邊湊。老定國公並不以為意,反而樂得清閑,若是兒子有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尋他,他反而不開心,要將人訓一頓。
當然,在大事上,老定國公卻仍是個腦袋清楚的,沒人能糊弄他。
所以,聽說沈罄主動往老定國公身邊湊,眾人皆很是不解。
“他們在書房裏做什麼?”定國公老夫人忍不住問道。
“奴婢不知,聽書房伺候的臨影說,好像國公爺在指點三少爺的書法。”
定國公老夫人和大夫人再次意外,她們知道沈罄自幼便被父親帶進軍中,手把手地教養長大,甚至可以說是在軍營裏長大的,皆以為他兵法策略皆有造詣,卻未想到還精通書法麼?
知道老定國公的性子,定國公老夫人也不敢讓人去打擾,隻得先作罷。
而此刻,書房裏的祖孫倆卻沒有像那丫鬟說的那般在指點書法,而是像平輩一般,麵對麵地坐著喝茶對奕。
老定國公看著對麵的孫子沉穩冷毅的麵容,心裏十分滿意,覺得那麼多孫子,終於出了一個讓他欣賞的了,隻可惜卻不是長房嫡孫。雖然心裏暗暗可惜,卻沒有因此而昏頭,要將這孫子留在京城,不過卻可以因為喜愛,而為他謀些好處。
見對麵的少年為一步棋苦思冥想,拚著一股不服輸的精神,硬抗著不肯認輸,老定國公心裏暗暗點頭,麵上卻笑得很惡劣,不客氣地說:“再撐下去,你也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