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罄不語,依然苦苦地尋求著破局之法,直到認清楚事實後,當機立斷,讓自己不致於輸得太難看。
老定國公看著棋盤,心裏再次暗暗點頭,麵上卻漫不經心地說,“對了,你今日來尋我有何事?”
“無事。”
“你們若是無事,哪裏會湊過來尋我這老頭子?”定國公犀利地道。
沈罄沉默。
老定國公端起茶慢慢地喝著,目光掃過孫子坐得筆直的背脊,身姿如鬆般穩定執著,透著一股堅韌不屈的精神,是府裏那些在錦繡之鄉長大的孩子未能及得上的,心裏再次歎了口氣。這樣的孩子,恐怕嫡支還要過個兩代才會出現,心裏更加可惜,卻也知道,不是陽城那樣的地方,是養不出這樣的孩子。
見他沉默,定國公也不說話,就陪著他耗。
這一耗,便直接耗到了天黑,丫鬟進來掌燈,那搖曳的燈光打在祖孫倆的身影上,將兩人投在牆上的身影拉得搖晃不休。
老定國公快要被這對著自己的老臉坐了半天卻屁都沒放出來的孫子給耗死了。
直到沈罄默不作聲地起身,給他行了一禮,默默地告退後,老定國公忍不住舉起袖子擦擦臉上的虛汗,心裏不禁有些捉急:這孫子到底像誰?
更讓老定國公捉急的是,這能坐上一整天屁都不會放一個的孫子第二天、第三天,依然每天都到他麵前對著他這張老臉默默地坐著,一臉冷漠堅定。
第四天時,老定國公敗北,再無力陪他耗。
被個十八、九歲的毛孩子給耗得快要崩潰,老定國公覺得自己這輩子真是白活了,若不是這是自己的孫子,指不定已經讓人將他叉出去——也可能是孫子,所以才會這般輕易認輸。
“說吧,有什麼需要祖父做的,你盡管說。”
“祖父,我想娶福安郡主為妻。”
阿菀心裏也十分煎熬。
聽說威遠侯老夫人無功而返時,差點就想要奔回公主府問個究竟。
而早上憤怒離開的世子爺晚上回來時,對著阿菀冷著一張臉,那橫眉怒目的模樣,不知嚇壞了多少下人,唯有阿菀並沒有怎麼在意,懶懶地坐在臨窗的炕上,拿著藤筐翻動裏麵的針線。
等丫鬟給坐到阿菀旁邊的衛烜上了茶後,阿菀對他道:“你回來啦,肚子餓了麼?”
衛烜神色終於鬆動了幾分,矜持地道:“有些餓了。”
阿菀聽罷,便讓人去傳膳。
等阿菀用公筷給他夾了一筷子銀芽雞絲,衛烜的神色又鬆動幾分。
晚上洗漱出來後,見到阿菀坐在炕上縫製著一件男性的褻褲時,眼神完全柔和下來了,親膩地挨了過去。
青雅、路雲等丫鬟心裏長長地鬆了口氣,然後望了眼無知無覺中便化解了一場暴風雨的阿菀,心裏不禁浮現些許無奈,隻覺得這位才是淡定的,她們都是亂操心了。
“晚上做針線對眼睛不好,別做了。”衛烜拉住她的手。
“知道了,還有幾針,再等等。”阿菀頭也不抬地說。
隻是沒等他要溫柔地好生待她時,又聽到她舊事重提:“……聽說定國公府拒絕了外祖母說媒,也不知道定國公府是個什麼意思,連外祖母出麵都沒答應,難道真是忌恨上康平姨母了?”
要知道威遠侯老夫人雖然與太後不對付,可是她是文德帝的舅母,還是幾位皇子的外祖母,更是瑞王的嶽母、衛烜的外祖母,幾重關係下來,京裏的人無人敢駁她的麵子,就算有些事情不好說,也不會一口回絕。也因為如此,所以康平長公主方才會請她走一趟,卻不想定國公府會這般硬氣。
阿菀心裏仍是不安心,就怕皇帝急著要解決三公主的終身大事,將入了眼的沈罄抓來充數。這位可是好不容易讓孟妡能點頭同意嫁的對象,並不想錯過,省得錯過後,以後孟妡又不想嫁了。
“誰知道?如果你想知道,明日我派人去問外祖母。”
他竟然比不過一個蠢丫頭在阿菀心裏的地位!所以說他最討厭那蠢丫頭了!沈罄怎麼還不快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