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啦。”阿菀朝他笑道:“今兒珠兒難得過來陪我說說話。”
衛烜淡淡地應了一聲,又看了垂著腦袋的小姑娘一眼,邁步進了內室。
衛珠見衛烜離開後,趕緊道:“表姐,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找你。”這麼說著,她心裏又有些忐忑,決定以後還是少來這裏吧。
阿菀知道她對衛烜的懼怕,也不留她,讓人給她裝了匣子宮裏賞的點心,便讓青雅送她出去。
等送走了衛珠後,阿菀進了內室,見到衛烜已經換了身赭紅色綢緞直裰,懶洋洋地坐在臨窗的炕上,見她進來時,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直接側身,仿佛不願意看到她一樣。
阿菀不禁一樂,坐到他身邊的位置,將一個她特地讓人做的懶骨頭抱枕拽到懷裏,和他說道:“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沒事就回來了。”
“不高興啊?”
“嗯。”
“為什麼?”
“不喜歡他們,大的偽君子、中間的奸猾、小的心眼多。”他毒舌地點評衛珺兄妹幾個。
偽君子是指衛珺,奸猾是指衛珝,心眼多是指衛珠麼?阿菀心裏琢磨著,嘴上卻道:“你嘴巴真壞,哪有你說得這般不堪?衛珺是個真君子,衛珝和珠兒不過是沒娘庇護,不多些心眼,怕早就被人害死了。”
衛烜不以為然,繼續側身沒理她。
山不就她,隻好自己去就山了。
阿菀趴到他身後,摟著他的腰,笑道:“不過他們如何,確實與我們無關,畢竟各人有各人的生活。”
衛烜的臉色稍霽,心裏明白她說得不錯,現在除了康儀長公主和已逝的靖南郡王妃的情誼,阿菀和衛珺兄妹幾個確實沒有什麼太大的交集了,反正各有各的生活,也處不到一塊兒去。隻是看到衛珠依在阿菀身邊笑語宴宴,心裏仍是有些介意衛珠上輩子的舉動,不說雪中送炭,卻也不應該落井下石。
“我不喜歡他們,以後離他們遠點。”衛烜說著,將她摟入懷裏,“靖南郡王府和我們的立場不同。”
“怎麼不同?”阿菀問道。
衛烜眼睛轉了轉,說道:“靖南郡王最近私下與幾個皇子頻頻接觸,以為人人都是傻瓜麼?現在皇上一心一意關注著北邊的戰事,懶得搭理他,若是讓皇上得了空閑,到時候少不得要吃掛落。”
阿菀聽後,心裏忍不住歎氣,實在不知道怎麼評價靖南郡王好。
“行啦,不說他們了。”衛烜轉移了話題,“快過年了,等開了春,怕北邊那裏的戰事又要起,屆時……”他猶豫了會兒,低首看著阿菀白晳的臉龐,終究沒再說什麼,隻是靜靜地摟著她。
兩人一起躺在炕上,分享彼此的體溫。
到了臘月二十六日,宮裏封了筆,各衙部也封印,過年的氣息更濃了。
雖然今年冬天北邊有戰事,但是對於京城裏的百姓來說,那些事情與他們太過遙遠了,該過年仍是要過年,該辦的東西仍是要辦,京城的大街小巷裏十分喜慶。
與那些隻關心自己的生活的百姓相比,受到文德帝的影響,公卿貴族及大臣卻收斂了許多,沒敢怎麼喧鬧,行事也十分低調。
三十那日,瑞王府全部的主子都進宮與宴。
宮宴依然擺在交泰殿,但是文德帝神色淡淡的,使得這個皇家年夜宴吃得極為苦逼,沒人敢大聲喧鬧,比去年少了許多歡笑,連已經會走會說話的皇長孫出來賣萌都隻是逗得皇帝多了幾分笑影,就沒有其他的了。
阿菀依然如去年般沒有碰宴上的食物,偷偷在殿中瞄了一眼,恰好對上了遠處靖南郡王的座席那裏的莫菲望來的眼神,伸手便在衛烜腰間掐了一下。
衛烜肌肉微繃,麵上卻無異色,隻是轉頭看了她一眼,似在詢問她做什麼。
阿菀也很淡定地坐著,目光再看過去,便見莫菲已經收回了目光,垂著腦袋坐在衛珺身邊,衛珺正低頭和她說話,看起來氣氛還不錯,讓她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或許這兩人結為夫妻,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宮宴便在一片低迷氣氛中結束了。
然後是年初一忙碌的朝賀及宮宴過後,年初二回娘家探望嶽父嶽母,年初三開始是各種酒宴戲樂,一直熱鬧到元宵。
過了元宵,這年也算是結束了,阿菀終於可以輕鬆了地睡個懶覺了。
隻是,還未出正月,朝會裏,文德帝當場欽點了衛烜為先峰官,將他派往北邊軍事要塞之一的明水城。
聖旨一出,滿朝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