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來,她高興壞了,當即抬步來到床邊,剛想坐下去慰問一下花妖胡姬,卻被張牧川一把撈了回去,不由地有些懊惱,“你幹嘛啊,別以為咱倆現在是夫妻,你就可以拉拉扯扯,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張牧川麵皮不自然地抖動一下,指了指花妖胡姬的左手,“我沒想與你拉扯,隻是不想你被她劫去當作人質罷了,萬一中途出個什麼岔子,她不慎真用你的釵子在你身上捅了個窟窿,那這天也就被捅破了,所有人都得跟著一起殉葬啊!”
高陽這才看見花妖胡姬手裏的釵子,驚了一下,連忙摸摸自己的腦袋,“咦?她是什麼時候偷走的,我怎麼沒一點感覺?”
張牧川微微一笑,“大概是剛才咱倆抬著她進這廂房之時吧……你走在前麵,而我又在與崔抗打招呼那會兒,隻要伸伸手,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盜走你頭上的釵子,不管是用來出其不意地殺人,還是走投無路而自決,都很方便。隻是我不明白……姑娘,你既然有如此智慧,為何不這般對待王文諾,反是打算傷害我們夫妻二人呢?”
花妖胡姬見此情景,知道事不可為,索性攤開了,“因為他是壞蛋,而你們是好人。”
高陽頓時不開心了:“這是什麼狗屁道理,好人就該被你恩將仇報?”
花妖胡姬咯了一口鮮血,虛弱無力地解釋著,“他是壞蛋,所以毫無顧忌,我若伺機傷害了他,將麵臨百倍千倍慘烈的報複,甚至殃及自己的親友……而你們是好人,即便知道了我剛才想要傷害你們,現在也沒對我怎麼樣,依舊在這兒跟我講道理。”
高陽一怔,旋即沉下臉來:“早知你是這等欺軟怕硬的孬貨,我就不該讓夫君救你……”
“得了吧,你倆根本就不是夫妻,蒙騙別人還行,但不可能騙過我的眼睛。人家都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合,你倆在床上合在一起過嗎?”花妖胡姬譏笑一聲,眼神裏滿是嘲諷,“說我是孬貨,你倆可真是烏鴉笑豬黑,自己不覺得!”
高陽又羞又氣,滿臉通紅,硬是憋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張牧川重重咳嗽兩聲,急忙把話題岔開,“喂,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請正麵我的問題!”
花妖胡姬神色古怪地看著他,“為何我必須是安娜或者安寧,難道就不能是安祺嗎?”
“安祺長居京師,口音偏向長安土著,而你卻是滿嘴的河南道鄉音。”
“口音這種東西是可以學的。”
“閻家的小子閻玄邃先前說了一句話——噢,是她呀……不對不對,這不是她。前半句的噢字表示感歎,是她呀三個字則說明他以為你是他認識的人,但後麵緊跟的不對不對又立馬進行了否定,結語這不是她更是點明了你不是閻玄邃認識的人。我與閻家不熟,但也知道閻玄邃是個畫癡,他隻鍾情於描畫,對其他事物都不感興趣,認識的人很少,恰巧去年他陪閻立本到平康坊應酬,曾為幾名胡姬描過畫像,其中便有安祺。”
“或許是我倆長得像,那姓閻的小子搞混了呢?”
“一般人的確有可能認錯,但閻玄邃善於描畫,一雙眼睛好似鷹目,觀察入微,再小的細節都不會忽略的。”
說著,張牧川從懷裏摸出一卷畫軸,輕輕抖開,指著畫上那名跳著胡旋舞的碧眼美婢右眉尾端,“這畫上的女子便是安祺,她右眉處有一顆非常淺淡的胡麻小痣,而你的臉上十分光潔,仿佛剛刷過白灰的牆壁一般。顯而易見,你不是她,既然你不是安祺,那便隻能是安寧或者安娜了。”
花妖胡姬自打張牧川拿出那幅畫之後,目光便一直釘在畫中的女子身上,“她笑得可真開心啊,跳得真高興啊……憑什麼當初就是她去了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