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勸道,“剛才賀默不是查過樂和坊居民戶籍了嗎,沒人失蹤,近期也沒外地旅客報案……而且,仵作剛才解剖了屍體,說這女子其實是淹死的,身上又沒打鬥掙紮的痕跡,很可能是安祺找了個不慎落水而亡的冤死鬼。”
“所以……她叫什麼呢?”張牧川側臉看向高陽,認真地問道,“家住何方?家裏是否還有父母孩子?她的父母知道她已經意外身亡的事情了嗎?”
高陽被他問得有些煩了,一甩手,“這些都不重要!現在安祺報仇了,你的冤屈洗清了,壞人都被抓起來了,這不挺好的嗎?你還糾結這些細枝末節幹什麼,至於說那長安來的人……我勸你還是不要死揪著不放了,你沒看楊恭仁刻意忽略了這人嗎,他一個快要病死的人都顧忌,你為何還想往上麵撞啊!夫君,這做官啊,其實就是做人情!”
張牧川怔怔地看了高陽一會兒,忽地挺正身姿,恭敬地抱手行了一禮,“殿下,臣受教了……但有些事情,必須要搞清楚,那是一條人命啊!還有所謂的長安貴人,這混賬在背後搞了這麼多陰險動作,居然還想全身而退,憑什麼!”
說完這句,他轉過身子,與還在簽寫證詞的賀默、劉凱、韓仁泰三人道別一聲,拉著閻玄邃匆匆前往溫柔坊。
閻玄邃被他拽得衣冠歪斜,喝了一路的冷風,好不容易熬到使團居住的宅院門前,這才鬆了一口氣,忙問道,“張兄,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張牧川一掌推開院門,跨步而入,淡淡答道,“幫我畫兩張人像。”
閻玄邃輕輕噢了一聲,也不多問,隻跟著張牧川往裏走著。
此刻已是深夜,白天的鬧劇早就收場,宅院裏靜悄悄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歇息了,隻有緬伯高的房間還燃著燈。
張牧川領著閻玄邃來到緬伯高的廂房門口,叩了叩門板:“貢使大人?”
緬伯高一聽是張牧川回來了,噔噔噔跑了出來,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牧川兄弟!你可算回來了,瑣碎雜事處理得如何,明日咱能否前去采買祥瑞?”
張牧川見他滿頭潦草,想必又是苦惱了一天,當即出言寬慰道,“放心吧,明日您肯定可以見到祥瑞,煮熟的鴨子它飛不了!”
“哎哎!這個比喻快收回去,不吉利!”緬伯高白了張牧川一眼,但聽說明日就能看到大白鵝,心情還是不錯,扭頭瞧見旁邊站著的閻玄邃,連忙行禮,“這位兄台是?”
“閻玄邃!閻立本的侄子,昭陵六駿聽過吧,就是他叔父畫的……”張牧川簡短地介紹了一番,而後神秘兮兮地問道,“閑話先放一邊,我且問你……那幾個人都逮著了吧?”
緬伯高哈哈一笑,點了點頭,“一個都不少,全在後院東廚關著呢!要說阿蠻這小娃娃還真是有趣,此番當記首功!那白胡氏的侄女一進你的廂房,就開始脫衣服,然後拚命鑽被窩,大喊著非禮啦非禮啊……結果你說的那個大腳漂婦領著膳七娘、白胡氏氣衝衝闖進咱這宅院,跑到你廂房一瞧,床上除了白胡氏侄女,就隻有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一樣的阿蠻,那小阿蠻臉上還掛著眼淚珠子,仿佛受了多大屈辱似的……”
張牧川懶得聽他的廢話,速即拉著閻玄邃來到東廚,掃了眼宛若鵪鶉的膳七娘等人,對大腳漂婦勾了勾手指,“你跟我來一下!”
膳七娘以為他是想要淩辱大腳漂婦,於是非常義氣地挺身而出,輕咬紅唇道,“郎君……嬸子一把年紀,已經伺候不動您了,不如讓妾身代勞吧,我會的花樣更多,您不必為難她!”
張牧川麵色一僵,瞪了她兩眼,“想什麼呢!我是有話要問她,什麼伺候不伺候的……你們幾人居心叵測,想要害我,但我為人寬容,隻要你們去祁陽幫我朋友走走過場,咱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