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馬周的右腿被那頭吊睛白額大蟲抓破了,皮肉少了一大塊,難以行走,故而張牧川便將白驢讓給了他。
張牧川自己則在前麵負責牽驢,畢竟這白驢認生,沒他在前麵牽著繩子,根本就不邁腿。
高陽和阿蠻無精打采地跟在驢屁股後麵,眼神幽怨地看著驢背上的馬周,要不是突然冒出這麼一個累贅,此刻舒服坐在驢背上的就該是他倆。
馬周渾然沒有察覺到二人的犀利目光,笑嗬嗬地摸了摸驢脖子,“真是一頭上好的坐騎啊!行得四平八穩,速度還不慢,耐力好,吃得少,可謂居家旅行必備之良騎!牧川,這頭小毛驢是在何處采買的,能否也幫我代購一頭?”
“幫不了,這白驢隻有一頭,而且它不是我的,雖然我當初為了救下它,也花了些銀錢,但那隻能算作租金,人家的原主子並不打算售賣。”張牧川斜眼瞟了馬周一眼,淡淡地解釋道,“要不是它的老主人張果前些日子失而複得太開心,三口吃了一隻豬,最後把自己噎死了,這白驢也不可能再跟我下山,待到此間事了,它還是要回到中條山的……”
“張果?”馬周瞪大眼睛道,“修成金骨煉歸真,洞鎖遺跡不計春……自是神仙多變異,肯教蹤跡掩紅塵?你說的可是這位老神仙?”
張牧川點點頭。
馬周又問,“這世上真有仙人?”
高陽像看大傻子般瞥了他一下,嗤笑道,“他如果真是仙人,怎會被噎死?”
馬周喔喔兩聲,“那為何坊間都說通玄先生倒騎白驢,日行萬裏,自堯帝之時出生,至今已活三千餘歲……”
張牧川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我本答應了他,不與外人說起這事兒,但你們也不算外人……隻不過,切記別往外傳!這張果其實隻是個隱世的凡人道士,因為他們這一脈祖祖輩輩都叫張果,再加上長相近似,所以很多人都以為張果是長生不老的仙人。”
焦遂聽完之後笑了起來,“妙極!我之前還是太保守了,隻想著讓自己的兒子也叫焦遂,該當效仿通玄先生,把這個名字一直傳下去才是!”
張牧川表情一僵,不過轉念一想,眼下喜妹已經跟王二狗成親了,自己這輩子怕是很難有子嗣,隨即釋然,“那你還得努努力,想讓你兒子一生衣食無憂,至少需要三萬個朋友……你之前說的找個富貴朋友一直薅是不妥的,就如這灞橋柳一般,每天都被薅一下,早晚會光禿禿的。”
聽他這麼說,眾人才反應過來,此刻竟已身在灞橋之上了,長安近在咫尺。
馬周抬頭看向遠處的春明門,感歎道,“我馬……吉終於又回來了!過了灞橋,便是長安!詩經小雅裏說,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柳又與留音韻相近,所以那些送友人離開長安的墨客,都喜歡折一節柳枝贈別,久而久之,即便灞橋兩岸栽種了上千棵柳樹,也不夠薅。”
張牧川補充道,“又因為很多人一旦離開,此生再難相見,所以這灞橋又叫情盡橋、斷腸橋,墨客騷人在此折柳也算是在發泄,這柳枝就像一條條離別恨,折斷柳枝,就是斷了離別恨,希望後會有期。”
高陽聽到情盡二字,望了望灞橋盡頭的那一座雄城,眼神瞬時黯然,她走到張牧川身旁,扯了扯對方的衣袖,“我有話想對你說。”
其他幾人聞言都很識趣地拉開距離,給他倆留出說話的空間。
張牧川麵色尷尬地咳了一聲,問道,“你是想問進了長安之後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