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他應該有辦法解決咱們的困境……”
“刑部?這進貢之事不是歸鴻臚寺管嗎?”
“確實如此,但鴻臚寺與禮部往來甚多,一主外,一主內,官員關係密切,我那朋友的父親便曾在禮部任職,而我的朋友起家高祖挽郎,也和鴻臚寺打過交道,找他幫忙準沒錯!”
緬伯高聽他這般說,心裏又燃起了希望,言辭懇切道,“如此……那便拜托牧川兄弟了,若你真能幫我渡過此劫,我願為你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張牧川擺擺手,忙說不必,又安撫了緬伯高幾句,這才離開客舍,前往金城坊。
他自以為低調行動,不會惹人關注,殊不知自打他進了長安,便已經被人盯上了。
永陽坊內有一大總持寺,寺中有一石塔。
此時塔上立著兩道人影,一個身穿淺緋色長袍的俊俏青年,一個頭頂光禿禿的大和尚。
大和尚念了聲阿彌陀佛,盯著街巷中的張牧川,問道:“便是此人殺了我師弟?”
灰袍青年笑著點了點頭,“他就是張牧川。”
大和尚沉沉地呼出一口悶氣,“世間因果輪回,他既自己來了長安,便該遭報應了!”
灰袍青年好奇道,“法師覺得他會遭受什麼報應?”
大和尚雙手合十,麵目慈祥地吐出一句,“殺人償命,自然是五刑避四的報應。”
貞觀律總共有五種刑罰:笞、杖、徙、流、死。大和尚說五刑避四,意思非常明顯,就是要讓張牧川命喪長安。
灰袍青年說著有趣有趣,隨即下了石塔,坐進一輛簡樸的馬車,悠然而去。
大和尚目送灰袍青年離開之後,抓起禪杖,也走出了大總持寺,鬼祟地跟著張牧川來到金城坊西北街巷,溜進了那座無人的府宅。
這府宅盡管沒有人居住,卻並不破敗,庭院也無荒草,欄杆廊道一塵不染,看得出來經常有人打掃。
宅子大門頂部的牌匾是空缺的,表明這是一座無主的府苑。
長安縣中,像這樣無主的宅院還有許多,近年來城中宅院的價格飛漲,普通百姓辛苦一生也難以供養,但建造宅院的商賈和牙人又不願意降低價格和傭金,於是很多修好的府宅便空置下來,隻差人每日打掃,盡量維持光鮮亮麗的外觀。
張牧川今日到此查探,是因為根據平康坊樂戶所言,當初楊府出了滅門命案之後,商賈買下那塊地,將其推平,改建為了商號,但又害怕沾染什麼是非,所以就留了個後手,拆毀楊府時,特地命人把裏麵的東西都挪到了金城坊這邊來。
金城坊內有座會昌寺,就在這座宅院對麵,可以借助佛門進行超度,也算是一舉兩得。
張牧川依據紙上的標注踏進宅院東側一間柴房,正翻看著一箱爬滿鐵鏽的甲胄,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忽然多了一個光頭大和尚,等他回身之時,嚇了一大跳,右手握在障刀的刀柄上,警惕地問道:“你是何人?”
大和尚一手拄著禪杖,一手立掌於胸`前,念了句佛號,“我是你的報應!”
張牧川雙目微眯,“什麼報應?我與你有仇?”
“施主真是貴人多忘事……”大和尚滿臉慈悲地說道,“今年四月,失落峽裏,你在樓船上可曾殺了一個和尚?”
張牧川頓時恍然,當初他在樓船上遭遇圍殺,四大忌裏麵確有一名和尚。
大和尚見他這副表情,唇角微微一翹,“現在你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張牧川一怔,搖了搖頭。
大和尚麵色一僵,歪著腦袋道,“你殺的是我師弟!此刻……總該知道我是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