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川還是搖頭,雙手一攤,“抱歉,我並不知道你師弟是誰,所以也不知道你是誰。”
“你殺了他,卻不知道他是誰?”
“他當時沒說……”
“是他沒說,還是你沒問?”
“我沒問……當時情況緊急,我來不及詢問。”
“太過分了!你問都沒問一句,就殺了他!”
大和尚再難保持慈祥寶相,氣鼓鼓道,“他叫辯機!是我師伯道嶽的弟子!長安城中許多百姓受過他的救助,都說他是佛陀轉世,菩薩心腸……但你問都不問一句,便一刀砍死了他!”
“不對!”張牧川愣了片刻,而後立刻糾正,“他不是被我砍死的,我是把刀甩了出去,然後他被刀插死了……法師你想要幫你師弟報仇,該找那把刀才對!還有啊,是你師弟先要殺我的,我隻是被迫反擊!”
“狡辯!詭辯!我師弟當時回鄉途中恰巧得知失落峽出了妖孽,本著救苦救難的善心,這才答應別人的請求,上船誅邪!”大和尚扮作怒目金剛相,寒聲道:“即便你被迫反擊,也該問明情況,適可而止……刀是你的,這樁因果也是你的!廢話少說,納命來吧!”
話音一落,他舉起禪杖,朝著張牧川攻了過去。
張牧川大病初愈,勉強應付了幾個回合,便有些氣力不足,再加上這大和尚武藝高強,攻擊刁鑽詭異,防不勝防,故而漸漸落入了下風。
大和尚瞅準機會,喊了句“趁你病,要你命”,忽地拋出一圓形金圈,正正地砸在了張牧川的腦門上。
張牧川隻覺得眼前一黑,腦袋上突地冒出許多跳著胡旋舞的高陽,看得他暈乎乎的,須臾之後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等到他再次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已經身在大牢之中,最古怪的是,他的臉上被人扣了個青銅麵具。
張牧川伸手摘下青銅麵具,低頭一看,瞳孔猛然一縮,這青銅麵具竟與之前想要殺他的那名刺客所戴麵具完全一樣!
唰!
這時候,牢房過道右側牆壁上的油燈忽然亮了起來。
一名身穿官袍,頭戴襆頭,腳踩烏皮六合靴的男子緩步來到張牧川麵前,輕咳兩聲,“大膽賊子,你白日行凶,殺害大總持寺辯直法師一案證據確鑿,你可認罪?”
張牧川抬頭看他,當即呆住了:“爾朱杲?”
來人正是張牧川故交爾朱杲,他聽到這一聲呼喚,定睛一瞧,登時也懵了,“張牧川?怎麼是你?”
第一百零三章
故交重逢,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相聚的地點是在刑部大牢,這便有些不大美妙了。
所以他倆都沒怎麼寒暄,直入主題。
張牧川簡明扼要地把自己在金城坊的遭遇講了一通,隨後詢問了他暈倒之後的情況。
爾朱杲據實相告,說半個時辰前金城坊突然起火,長安縣府衙的人匆匆趕去,撲滅火勢之後發現一片廢墟裏躺著兩個人,其一為永陽坊大總持寺的辯直和尚,另外一人自然是張牧川。
這辯直和尚倒在血泊之中,心口插著一柄障刀,麵目猙獰地瞪著昏睡在旁邊的張牧川,而且右手手掌之下蓋在一個用鮮血書寫的張字。
而張牧川的一隻手裏攥著障刀刀鞘,另一隻手則滿是血汙。
府衙的人判定是張牧川殺了辯直和尚,本該將其收押,但考慮到辯直和尚在長安城中素有美名,擁躉甚多,處理不當必定引起百姓反感,府衙不敢做主,便把張牧川、辯直和尚的屍體送了過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案子證據充分,加之刑部查到了二者之間確有恩怨,遂將案子定為仇殺,隻消讓張牧川簽字畫押,案子也就審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