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2 / 3)

推杯換盞幾番,滿身酒氣的張牧川向魏征道別,誠心謝過張玄素,一個人默默行在喧嘩之間,穿梭於萬千燈火之下,忽地生出幾分寂寞,看著眼前輝煌的長安,莫名感覺有些陌生。

他緊了緊身上的衣袍,正要拐進朱雀大街,背後卻陡然傳來一聲呼喚。

張牧川回身看去,眉毛一揚:“老孫?”

來人名叫孫伏伽,是大唐的第一位狀元,隋末張牧川一家遷來長安,便與當時擔當萬年縣法曹的孫伏伽發生了點小衝突,後來誤會解開,兩家反是交往密切。

武德五年,還是少年郎的張牧川強拉著比他年長十餘歲的孫伏伽一起參加科舉,誰知他自己隻得了個明算科及第,但這孫伏伽卻是題名榜首,成為大唐開設科考的第一位狀元。

後來,張牧川從邊關回來,遵循父親的遺願,進了大理寺任職,瞧見孫伏伽恰巧也在此間擔當司直,他經常以此玩笑,說對方考了個狀元又能怎樣,還不是與他一樣窩在大理寺。

誰知沒過多久便發生那樁慘案,他淪為了階下囚,而孫伏伽卻是在貞觀元年升為了大理寺少卿,隻是又在貞觀五年因張蘊古案,坐罪罷官,努力在刑部摸爬滾打了幾年,這才轉調戶部侍郎。

兩人說起過往,談起張蘊古,都有些唏噓。

孫伏伽聞到張牧川身上的酒氣,抿了抿嘴唇,頓覺口渴,拉著張牧川來到自己家中,抱來一壇美酒,說這是刑部故交前些日子相贈,自己一直舍不得開封,今天高興,咱倆就喝個幹淨吧!

張牧川心裏想著張蘊古的案子,沒在意這酒壇模樣,輕聲問了句,“你如今在戶部任職,整日與錢財打交道,也敢收禮?”

孫伏伽擺擺手,“隻是一壇酒而已,又不是月餅,收下無妨!來,來,如今你我重逢,我在戶部擔當侍郎,你又升為了侍禦史,實在高興,必須好好喝兩爵……我先幹為敬!”

說著,他咕咚灌下一碗,砸吧兩下嘴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張牧川借機問道:“當年張蘊古那案子到底怎麼回事,我聽說在那之前還有個白麵書生找他幫忙,這二者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一聽到張蘊古案,孫伏伽當即坐直了身子,掃視四周一番,確認無人偷聽,方才麵色嚴肅地開口說道:“這事兒很邪乎,我知道的也不多,隻跟你講點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當時我算是張蘊古的副手,也曾與那白麵書生打過交道,這家夥一開始找的是名姓李的書吏,被打發到刑部上訴無果之後,又跑到大理寺鬧騰。張蘊古煩了,就把他叫過去問了一遍,之後張蘊古便開始私下調查你的案子,說是受了那白麵書生的啟發,覺得你肯定是被栽贓陷害的。”

張牧川聞言心裏一暖,暗歎還是老哥們兒仗義,思忖片刻,又問:“那白麵書生有何能給他啟發的,不就是一個想要冒充自家弟弟當官的潑皮商賈嗎?”

孫伏伽斜眼看他,皺眉道,“誰說他是要冒充自家的弟弟前去做官?這白麵書生雖說是商人,確也滿腹詩書,所以我才稱其為白麵書生。他的訴求並非奪了自己弟弟的官職,而是要求重新給他一次科考的機會,他說當年前去考場的其實是他,行卷所用銀錢也是他的,隻是為了幫弟弟出人頭地,所以才把官職讓了出去,他不求撥亂反正,也不求拿回銀錢,隻求再給他一次科考的機會。其實,武德九年,他就來鬧過,不巧遇到那場劇變隻得作罷,之後又來糾纏扯皮……張蘊古當時覺得白麵書生兄弟容貌近似,竟能騙過科舉考官耳目,那麼當年犯下命案的會不會也是一個與你長相近似的人呢?”

張牧川點點頭,輕歎道,“目前看來,凶手確是一個與我長相近似的混賬,但我還沒想通他為何要謀害楊府一十一口人,如果想要報複我,把你們這些好友殺了也比滅了楊家滿門更讓我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