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抱恙,身體有些不適,所以遣我前來會見諸位兄弟。”
韓勝是為主父的嫡親所部,向來寵信至極,時常令他做一些心腹之事,趙希到也不虞有詐,隻是說道;“那主父召我們連夜趕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吧。”
韓勝沉聲道;““主父有機密之事,令我將四位兄弟帶往寢宮麵架,諸位請隨我來。”
言罷調轉馬頭,就要離去,竟如此輕飄飄的一句解釋。趙希四人相視一眼,皆露出疑色,察覺出了事情有些不對。
稽胡楚更是厲喝道;“站住,你小子把話說清楚,主父召我等去究竟何事?”
韓勝停住了馬步,卻沒有回頭,隻是淡淡說道;“你們去了便知道了,又何必多問。”
趙希心沉了下去。他並非傻瓜,此時哪裏還會看不出事有蹊蹺。主父的詔令符節不假,旁人絕對不能仿照,可唯獨一人卻是例外。
那就是替掌管璽印符節、頒布詔令的郎中令韓勝。
這天底下也隻有他,也唯有他能冒充主父,取得主父一眾心腹們的信任。
趙希霍然拔劍在手,遙指韓勝怒道;“韓勝,你竟敢背叛主父。”
就在趙希拔劍瞬間,包圍諸將的千餘鐵騎齊齊張弓,冰冷的箭頭直指場中數十人,隻待一聲命下便萬箭穿心。場中百人卻也是毫不示弱,紛紛張弓相峙,竟無一人退縮。
石虎憤怒吼道;“韓勝,你究竟要做什麼?”
韓勝緩緩回身,麵無表情的說道;“既然已經猜出了,又何必再問。我為趙將,趙國的郎中令,自然要效命趙王,又何來背叛一說。”
“呸,你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稽胡楚狠狠一口唾沫吐去,相隔丈餘竟準頭不失。
韓勝也不避閃,任由唾沫落在臉上,揮袖慢慢擦去臉上的唾沫,緩緩說道;“你說得對,我確實忘恩負義,確實是狗東西,你們若是心裏不暢快,要罵便罵就是了。”
“隻是我們相交一場,兄弟多年,並不想看見你們橫屍荒野,所以還是請束手就縛,不要白做死傷。”
趙希麵目猙獰,咬牙切齒狠狠道;“為什麼?我要你告訴我為什麼?主父這幾十年來待你可薄?你為何背叛於他?”
韓勝緩緩點頭,麵色有些痛苦的說道;“是,主父待我確實不薄,他給了我所能給的一切。權柄、財富,還有信任,但他卻給不了我真正想要的東西?”
“那是什麼?”
韓勝瞪大了眼睛,大聲吼道;“尊嚴。”
“你可知我是何人?我是堂堂的韓國公子,先王的嫡親兒子,卻要卑躬屈膝的充當奴仆跟隨公主嫁到趙國來。趙雍他對我是極好,可也隻是當做一條聽話的狗罷了,我要的他給不來了我,也不會給我!”
“可是有人能給我。既然是做狗,那我就便轉身把主人賣了就是,換回我想要的一切。”韓勝收回了悲憤的目光,此時眼中隻剩下了炙熱,對權欲的炙熱。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諸位請自便吧,若想求死的話我會給你們個痛快。恕兄弟我說句勸告之言,你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獲了反叛之罪必會連累家人,再看看你們身後跟隨你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們,你們忍心讓他們為你們陪葬嗎?”
趙希仰頭長歎一聲,麵上滿是痛苦之色。韓勝的話顯然已經說中了他們最為顧忌的事情,那便是父母妻兒,還有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部將。
隻可恨自己處事不明,主父麵臨如此大難時手握重兵的自己非但幫不上任何忙,卻隻能引頸待戮。
當真可恨,可恨至極!
趙希拋下了弓箭,歎道:“罷了,天欲亡主父,欲亡趙國,我等不過以死盡忠而已,不必連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