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禍起蕭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寂寞沙丘冷(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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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信雙目赤紅,睚眥欲裂,高舉著佩劍一馬當先。身後百餘騎羽林皆拔劍在手,義無反顧的朝前猛衝而去。

他們的速度是如此的快,快到幾乎沒有時間拔出弓箭,快到幾乎沒有時間迂回閃避,而是選擇用了一種最原始也是最愚蠢的方法,一頭紮進了步兵方陣。

因為他們已經別無選擇,他們的麵前就是主父。不成功,便成仁。

趙信狀若瘋狂,竭力嘶吼:“剿殺叛逆,救出主父,殺!”

“殺!”百餘人齊聲怒吼,盡如同雷霆萬鈞,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的撞入了方陣。

最前麵的數騎高高躍起,狠狠的撞向方陣,巨大的馬身被刺穿前的悲鳴,馬上騎士臨死前的奮力嘶吼。後麵的羽林卻絲毫不為所動,仍然義無反顧的撞向方陣。

騎兵的猛烈衝擊讓步卒連連倒退,最前方的趙信更是如同惡魔一般渾身浴血,隻是拚命的劈砍,長劍所至,勢不可擋,所向披靡。在主將的帶領下,羽林如同瘋狂了一般完全不懼生死,隻是追隨著趙信拚死衝殺,想要殺入宮中。

“站穩腳跟,拚死抵住,膽敢後退半步者斬!”趙軍的軍官竭力嘶吼,想要阻止羽林的瘋狂進攻。

步卒的方陣不斷後退,在羽林的衝擊下竟被壓迫成了一個巨大的凹坑。可是趙信雖然悍勇,羽林卻不過百餘騎,即便氣勢再為駭人,強弩之末,也難穿魯縞。

潰散的步卒們在軍官的強令之下繞道後方,包抄了羽林的退路,將他們團團圍住,用長戟將馬上的騎士們一一刺向。死傷殆盡的羽林最終失去衝勢,隻能陷於苦戰之中,趙信身邊追隨的人越來越少。

可他這時已經全然顧不上了,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劈殺動作,戰馬早已深重數刀斃命,他便下馬殺敵,鮮血模糊了他的雙眼也沒有空暇去擦拭,劍鋒上已經滿是坑凹他也沒有機會去理會、隻是揮舞著長劍,狂吼著向前奮力殺去,一步步的逼近著近在眼前的宮門。

他知道主父在等他,一直在等,他絕不會讓主父失望的。

即便整個天下都拋棄了主父,他趙信也不會,絕不會!

趙信忽覺眼前一空,圍攻的士卒忽然如潮水般退下,不暇多想隻是上前衝去,卻見百餘名弓弩手已經不知在前,搭箭上弦張弓欲射。

原來那守衛的趙將見趙信如此悍勇,圍攻的士卒非死即傷,便將弓弩手調集上來,想要將他射殺當場。

趙信望著前方密集的弓箭陣卻毫不畏懼,竟揮劍迎上前去。那趙將冷笑不止,正要下令放箭,卻聽見一聲蒼勁的吼聲在背後響起。

“住手。”

“信兒,快快住手。

趙將心知凜然,已經認出了是何人,忙下令後撤。趙信身軀一滯,也不禁停了下來,臉上的狂色也漸漸消退。

來人正是他的舅父李兌。李兌大步上前走去,在趙信身前怒喝道;“你要做什麼,不要命了嗎?”

“就算你不要命了,可想過你的父親、母親?你若死了他們當如何獨活!”

趙信慘笑道;“顧不上了,這時候都顧不上了。舅父,你若還顧念哪怕半點甥舅之情,就讓我去見見主父,我要見他最後一麵。”

李兌怒不可遏道;“難道隻是一個主父,就勝過你父母還有我這個舅父十倍、百倍嗎?”

趙信哐啷棄下佩劍,跪在地上磕頭道;“孩兒不孝,隻是主父有大恩大義於甥兒,我若此時坐視不理,與禽獸又有何異。”

“舅父如果不讓我見主父最後一麵,我必當場自刎以陪伴地下。”

李兌氣極反笑,連連說道;“好…..好……好,果然是趙頜的好兒子,我李兌的好外甥,竟然以死相挾。”

趙信卻不說話,隻是拚命磕頭。他心中已經知道憑借他一己之力,是不能殺入宮中見到主父的,唯有打動眼前的舅父李兌,這樣才會有一點希望。

李兌知趙信素來性情剛直,若是說自刎的話必然做的到的,況且就算讓他見了主父又能怎麼樣,主父一樣是不能逃脫升天。便也隻好怒道;“你去便去吧。”

“謝舅父。”趙信又磕了一個頭,站起身來分塊的跑向宮門,咬牙用力的推開了沉重的宮門,單身衝入了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