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故鄉隻能存在於回憶之中,所以並非隻有您,其實每一個人,都回不去記憶中的故鄉了。”
林博文笑道:“當初你背我下來的時候,我便覺得你談吐不凡,沒想到你年紀輕輕,說話倒是有點哲理哦。
人不能回到記憶中的故鄉,跟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說的,‘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有異曲同工之妙。”
秦宇道:“老爺子,您可別抬舉我,我隻是拾人牙慧,順口胡說而已。
您看那位抄錄《回鄉偶書》,叫做林永儒的先賢。
我曾考證過,他是明朝萬曆年間的一個進士,他從中進士之後,一生都在外地為官,到了老年方回到出生之地,來到妙峰山,抄錄了這篇唐詩。
想來,他也是跟老先生心境相同吧,故鄉回不去了。”
林博文慨然道:“沒想到小友還考證過這位叫林永儒的先賢,當真是難得。
我年少時,私塾先生曾經無數次帶我上山,臨摹這篇唐詩。
先生常常可惜,無法知道這位先賢的生平,也就無法明白他書法中蘊含的真諦。”
秦宇笑道:“現在有百度了嘛,任何先賢,隻要輸入就能搜出來,不像老先生生活的那個年代,隻能從有限書籍中找尋。”
“是啊,高科技的確神奇,”林博文喟然歎,隨即又道:“既然小友知曉,那位林永儒先賢之生平,不知從他書法中,能看出些什麼?”
他見秦宇也就二十三四歲的年紀,這個歲數能對書法有多深的造詣?
那摩崖石刻,彙集了唐宋元明清曆代先賢的遺作,就算懂得書法,但如果沒有一定的閱曆,是看不懂那書法中隱藏的意境的。
可他不知道,秦宇上一輩子,工作就是研究老領導的愛好,書法當然也在其中。
秦宇打開手機,把摩崖石刻上的《回鄉偶書》照片調出來,道:“老先生請看,拋開詩文,隻看書法,他這開篇便寫的鸞飄鳳泊,悲慨風卷,大風卷水,林木為摧,想必寫這篇詩文時,妻子已經亡故,所以心情憤懣,信手揮毫,如同大風卷起狂瀾,樹木均被毀壞。”
“把我眼鏡拿來,”林博文伸手,問兒子要過老花鏡,仔細看著手機上的照片。
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道:“妙哉,妙哉,記得少年時,我家先生帶我上山臨摹這篇詩文。
先生隻是說從行文看,筆者應當為煩悶之時所寫,至於為何煩悶,卻又不像因為故鄉。
實不相瞞,這篇文章拓片,我也一直保留。
幾十年來,我一直在困惑,筆者行文時因何煩悶。
今日聽小友點撥,方有撥雲見日之感,原來這位先賢,是在思念亡妻。
小友年紀輕輕,書法造詣便如此深厚,當真令人歎服。”
旁邊的孫一舟跟羅誌新,都在旁邊聽的有些發呆。
他們沒想到,秦宇一個剛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竟然跟一個耄耋老人在這裏談的熱火朝天。
一會兒談哲學,一會兒談詩文,一會兒談書法的,老頭兒似乎還很感興趣。
林哈利偷偷衝著孫一舟舉了舉大拇指,小聲道:“咱們祖國的官員,真是厲害,這麼樣一個年輕人,竟然國學功底如此了得。
你們不知道,我父親在美國,很少能跟別人對談,超過三句話的。”
孫一舟尷尬的笑了笑,心說也就是這個秦宇這個奇才能做到,我們這些做領導的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