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奪命羅刹(2 / 3)

此時修羅王已踉蹌出座,高喝道:“不要與她爭鬥了,咱們快走。”縱身一躍落在甲板之上。

杜君平應聲躍出,金鳳一聲嬌喝道:“站住,今天你們還想走嗎?”

中年婦人搖手道:“鳳兒,不用追他們了,省點氣力不好嗎!”

修羅王對她師徒之言充耳不聞,腳尖一點落在河麵,就勢騰身再起,踏著煙波,朝河岸飛去。

杜君平亦展開飄香步法,追蹤在後,晃眼之間已到了河岸,修羅王輕聲道:“隨我來。”

領著杜君平,不往鬧市,卻朝杜飛卿埋骨之處奔去。

二人到達山下,修羅王嘴一張,酒漿猶如匹練般由喉中射出。

杜君平如法炮製,都把逼住的毒酒吐淨。

修羅王搖了搖頭道:“這化骨散果是厲害,咱們若不是預先服下解毒丹,隻怕難以禁受呢。”

杜君平四下望了望道:“伯伯,你把我領來這裏幹什麼,萬一那婆娘走了,豈不是坐失良機。”

修羅王微微一笑道:“她與令尊無怨無仇,卻喬裝秦淮歌妓,設下圈套,將他毒害,內中必有原因,咱們若是一掌將她震斃,怎生查得出內情?”

杜君平恍然省悟道:“伯伯的意思是假裝中毒,引出她幕後主使之人。”

修羅王點頭道:“正是如此。”突然傾耳細聽道:“有人來下,咱們得裝得像一點。”

二人隨即在一株大鬆樹下,頹然坐下,靠著樹幹閉目不言。

約有一盞茶時刻,隻見奪命羅刹領著四個背劍女郎飛奔而來,見修羅王兩人靠在樹下,不由格格笑道:“任你功力如何深厚,也難逃老娘的手掌。”

修羅王霍地立起身來,踉蹌前行二步,又複頹然靠在樹上,神情十分頹頓。

奪命羅刹冷笑道:“不用掙紮了,你還有幾個時辰好活,如能老實聽話,本座可以留你一個全屍。”

修羅王嗔目怒道:“老夫與你無怨無仇,何故下此毒手?”

奪命羅刹徐徐道:“本座原無意取你性命,這是你自己找的。”

修羅王故作不解道:“老夫自信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你。”

奪命羅刹格格笑道:“你兩師徒來到金陵,目的何在自己心裏明白,這些天來你得的機密也不少了,豈能容你再活著壞我大事。”

修羅王若有所悟道:“如此說來你是天地盟的人了?”

奪命羅刹點頭道:“算你還有一點眼力。”突然一揮手道:“去把他二人的麵幕掀開,我得看看是什麼變的。”

一個背劍女郎應聲躍出,朝修羅王奔去,她是明知對方身中奇毒,一伸手便去掀修羅王的麵幕。

修羅王一閃身退到樹後,腳下踉蹌不穩,幾乎跌倒。

背劍女郎見狀冷笑道:“我看你還是自己掀吧,免得姑娘動手。”

與修羅王並肩站立的杜君平冷笑道:“你少得意。”一伸手將她手腕扣住,乘勢點了穴道。

四個背劍女郎乃是奪命羅刹一手訓練出來的護身女婢,不僅個個劍上造詣極深,而且有一套縝密的合擊之術,不料出其不意被杜君平製住。

奪命羅刹見狀既驚且怒,驀地身形一飄,疾向杜君平撲去,長袖一抖,筆直地點向麵門。

杜君平隻覺她攻出的這一式,看似平淡無奇,實際隱藏著極其厲害的煞招,但他硬是不閃不避,左掌一招,倏向攻來的袖子抓去。

奪命羅刹暗哼一聲道:“你是找死。”她攻出的衣柚原藏著許多變化,眼看杜君平手掌抓來,衣袖突然折回,袖中的纖纖五指齊彈,直取前胸五處大穴。

從表麵看來,杜君平出招甚是魯莽,實際他早有防備,左掌抓空,右掌早出,猛地一吐勁,一股巨大潛力直撞了過去。

奪命羅刹五指堪堪彈出,忽覺一股巨大潛力湧來,當下顧不得傷敵,一挪步往斜裏跨出三步。就勢一把將地下女郎抓起,拍活了穴道。

杜君平一掌將奪命羅刹迫退,並不追襲,卓然屹立不動,靜看著對方的動靜。

奪命羅刹成名多年,對自己的武功自信極強,今被一個後生小子一掌逼退,心中甚是惱怒,將手中女婢扔下後,一臉殺機,複又往前趨近。

修羅王突然一聲沉喝道:“且慢,我師徒雖已中了你的化骨散,但若動起手來,不見得你便能得便宜,我且問你,我師徒究竟與你何仇何怨,竟要下此毒手?”

奪命羅刹冷冷一笑道:“這得問你自己了。”

修羅王朗聲笑道:“不用打啞謎了,大丈夫敢作敢當,你既做了為何不敢說?”

奪命羅刹冷冷道:“好吧,本座若不說出,你死了也是個糊塗鬼,不過在未告訴你以前,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修羅王仰麵笑道:“好吧,老夫已是快死的人了,你有什麼事盡管說吧。”

奪命羅刹突然趨前一步,雙目直盯著修羅王道:“前些日子據說修羅王親率手下,打進了天地盟的扛南分壇,劫走了不少的武林人,至今此事成為懸案,近日你師徒二人突在金陵出現,武功既高,來曆又複不明,是以有人懷疑你就是修羅王。”

修羅王哈哈笑道:“原來你們張冠李戴,錯把老夫當作了修羅王,真是可笑已極。”

奪命羅刹哼了一聲道:“既不是修羅王,為何不敢以真麵日見人?”

修羅王冷笑道:“修羅王何等聲威,他若真個已然康複,豈容天地盟橫行”說若把臉一抹道:“你真的要見老夫的真麵目,那就請看。”

奪命羅刹細看之下,嚇了一跳,隻覺此人不僅又老又醜,而且那張滿布皺紋,白一塊黑一塊的醜臉,已現浮腫,涔涔流下黃水,腥臭難聞,不由連退兩步道:“夠了,夠了,把臉蒙起來,省得本座看了惡心。”

修羅王黯然長歎道:“老夫毒已發作,可否給我一顆解藥,我還有許多未了之事要辦呢。”

奪命羅刹冷笑道:“你認了命吧,化骨散無藥可解,別說是你,當年神劍杜飛卿何等英雄,照樣地禁受不了。”

杜君平聽後不覺熱血沸騰,猛地衝前兩步厲喝道:“你說什麼?”

修羅王深恐他魯莽,沉喝一聲道:“不許你多嘴。”跟著唉聲一歎道:“如此說來我師徒已然沒救了?”

奪命羅刹冷冷道:“不錯,如果你們妄圖反噬那可是死得更快。”

修羅王踉蹌退了兩步,背靠著樹,喘息著言道:“想不到我師徒竟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

奪命羅刹格格笑道:“俗語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杜飛卿自許風流,結果死於花下,你師徒二人步他後塵,亦可算得是兩個無名之鬼。”

修羅王喘息了一陣,似乎精神稍複,突又道:“據老夫所知,你與杜飛卿並無過節,和修羅王更談不上仇怨,下此毒手究為何事?”

奪命羅刹冷冷一笑道:“不錯,本座與杜飛卿果然沒有過節,我乃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杜君平忍不住大聲吼道:“此人可是孟紫瓊?”

奪命羅刹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杜君平切齒道:“我早該想到是她了。”驀地一聲大喝道:“今晚先殺了你,再找那賤人算帳。”

劍光一閃,直向奪命羅刹攻去。

修羅王急攔阻時已然不及,不禁唉聲一歎,他原意是欲從奪命羅刹口中,套出天地盟的主腦人物,這一來全盤計劃盡棄。”

奪命羅刹已把二人當作了待宰羔羊,說話毫無保留,此刻見杜君平如瘋虎般攻來,心中大感驚詫,急撤身往後一躍,避開了杜君平淩厲的一擊。

杜君平暴怒之下,一擊不中,騰身再進,而奪命羅刹的四個護身女婢已劍光連閃,分四麵攻了上來。

杜君平揮劍大喝道:“休要來尋死。”嗆啷一聲,把四支長劍格開,再度朝奪命羅刹攻去。

四個女婢乃是久經訓練的劍手,就這刹那間,已然展開合擊之勢,四支長劍,彙成一重密密劍幕,兜頭蓋了下來。

杜君平怒仇填膺,長劍如輪,一搶地硬對硬架,但四婢訓練有素,此進披退,配合極為嚴密,一時之間竟無法衝出劍幕。

奪命羅刹見杜君平毫無中毒現象,心中大感驚異,偷眼朝修羅王看去,隻見他仍然萎頓地倚在樹上,心裏不禁一動,忖道:“這小的縱然武功高強,恐亦難脫出四婢的劍陣,我何不先行將這老的宰了再說。”

當下念動即行,悄悄一挪步,倏向修羅王衝去。她知修羅王身子已開始潰化,不願弄髒手,遠遠便把手掌一抬,發出一記劈空掌力。一股陰柔之勁,當頭蓋下。

修羅王驀地雙目睜開,朗笑道:“相好的,你是自尋死路。”

手掌陡地往外一對,他功力深厚,這一掌乃是蓄勢而發,急勁異常。

奪命羅刹掌勁已發,無法再行收勢,暗地一咬牙,又加添了兩成力道。一剛一柔兩股勁力接實,奪命羅刹隻覺胸間一緊,不自主地連退二步。

修羅王大笑道:“可要再接一掌試試?”

大袖一拂,又打出一股掌力。

奪命羅利雖是江湖上有數的魔頭,但與修羅王的修為相比,卻要差遜一籌,此刻為時勢所迫,不得不咬牙又硬接了一掌。隻覺對方渾厚的掌勁中,隱夾一股強紉的彈震之力,胸間一陣劇痛,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修羅王沉哼一有道:“米粒之珠也放毫光,老夫不願殺你,滾吧。”

奪命羅刹心知自己已負極重的內傷,不敢再接擊,霍地扭轉身形,疾奔而去。

這麵修羅王兩掌驚退了奪命羅刹,那麵杜君平也以一式波瀾壯闊,震飛了四婢的長劍,朝奪命羅刹飛撲過來。

修羅王搖了搖手道:“由她去吧,不用追了。”

杜君平怒氣勃勃道:“這賤人就是殺害先父的正凶,如何輕易便放過。”

修羅王微微-笑道:“不用你勞神,自有人為你代勞。”

杜君平知他手下的人極多,必然另有安排,便不言語了。

修羅王把臉一抹,除了臉上的麵幕,原來他戴了兩層麵幕。當下低低地道:“咱們這身打扮又得換了。”

隨縱腰問解下包袱,自行換上一件團花長袍,又遞給杜對於一件藍衫道:“你也換換吧。”

杜君平依言將衣衫換了,又換過了臉上的麵幕,這才問道:“伯伯,咱們裝束已改,當該如何了?”

修羅王麵容一整道:“對這重公案,老夫已然查明了十之七八,咱們該去泰山了。”

杜君平急道:“伯伯既已查出端倪,何不痛痛快快地告訴晚輩。”

修羅王搖了搖頭道:“此刻尚非其時,等到了泰山再說吧。”

杜君平大失所望道:“為什麼你們都喜歡瞞著我?”

修羅王輕喟一聲道:“你不用性急,等到可以說明,老夫自當對你說。”頓了頓又道:

“老夫已然派孟雄去證實另一件事,待得回報,便可證實老夫所料不差了。”

杜君平遂不再多問,放步往前疾行。

不幾天工夫,二人已然到了泰山,這泰山乃是名山勝地,到處都是寺院廟宇,當下找了一個小寺院住下。

修羅王叮囑道:“此刻情勢已然十分緊急,近日內你最好是少管閑事,更不可泄露身份,避免惹出意外的麻煩。”

杜君平沉忖有頃道:“晚輩既已來到泰山,自該先行找到飄香穀的人才是。”

修羅王起身道:“不用了,老夫自有安排。”看了看窗外天色道:“老夫得出去安排一下,天明以前回來,沒事你最好是別出去。”

杜君平點頭應允,目視修羅王走後,心中大感不是滋味,覺得這等大事,自己竟不能參與主張,委實是太以無能了,想著想著,信步往廟外行去。

行出廟外是一片鬆林,步過鬆林乃是一個斜坡,隻見山坳之內,赫然有座寺院,裏麵鍾鼓齊鳴,似乎是在做晚課,不覺微微一歎道:“江湖上人哪及得出家人清靜,每日青燈古佛,不知少去了多少煩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