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截獲金鳳(2 / 3)

公孫喬忍不住插言道:“你既懷疑他是平兒,為何不問問他?”

阮玲道:“尚有一位錦袍老者與他同行,據說是他師父。”

聞人可思忖有頃道:“杜賢侄素來穩重,他不與你相認必有原因。”

阮玲道:“晚輩也是這般想。”

公孫喬最是性急,立起身道:“他們現在哪裏,我找他去,是不是平兒一看便知。”

聞人可徐徐道:“不用去了,君平賢侄福澤深厚,或許另有奇遇,去了反而不好。”

薛姑婆對孟紫瓊的武功,向極佩服,她決不信一個年輕人能與她匹敵,是以一直不曾開言,直到大家都認定那人就是杜君平,這才開言道:“阮姑娘,你有沒有看錯,那人果是你孟師叔。”

阮玲笑道:“難道我連孟師叔也不認得了。”

薛姑婆冷笑道:“我不信一個東海派的後生晚輩,能與她打個平手。”

阮玲輕歎一聲道:“若是旁人說,晚輩也不會相信,但眼見是實,由不得你不信。”

薛姑婆素知阮玲穩重,閉口不再言語,一時廳內顯得甚是沉寂。

突然,公孫喬立起身來道:“老爺子回來了。”

阮玲急往外一看,隻見紅臉老者一臉怒容地行了進來,廳內之人俱都起立相迎。

紅臉老者舉目全廳一掃道:“於謙在嗎?”

王珍回道:“於大叔現在書房運息,晚輩去請他出來。”飛步入內去了。

紅臉老者又對藥中王問道:“這兩天可有什麼消息?”

聞人可想了想道:“阮姑娘臂見一位自稱東海派門下的少年,用龍騰八式與孟紫瓊拚鬥。”

紅臉老者目中精芒連閃,沉聲道:“她沒有看錆?”

阮玲躬身接道:“晚輩絕沒看錯,我懷疑那就是平弟。”

紅臉老者沉忖有頃道:“就是那少年一人?”

阮玲道:“有一位高大錦袍老者與他同行。”

紅臉老者又道:“錦袍老者曾通姓名嗎,他是怎麼一個長像?”

阮玲搖頭道:“他不肯通名,晚輩細察之下,他似乎已掩去了本來麵目,但說話卻有點海外口音。”

紅臉老者神色凝重,沉吟了一會道:“此人莫非是修羅王郭兄?”

此時於謙已行了出來,躬身道:“主人呼喚何事?”

紅臉老者道:“你傳信之時,可曾戴上你那銀色麵具?”

於謙搖頭道:“因幾處地方俱是熟人,故老奴不曾戴著麵具。”

阮玲猛然想起兩個於謙之事,從旁插言道:“大叔向青衫劍客等人傳信之時,有沒戴麵具?”

於謙看了她一眼道:“當時你也在場,我就是這身打扮,難道你忘了?”

阮玲驚訝道:“那就不對了,後來又來了個戴銀色麵具的,據說也是傳信的。”

於謙聞言怒道:“好啊,居然有人冒名我銀麵摩勒於謙,我得看看此人是誰。”

紅臉老者突然開言道:“此事非比尋常,顯然敵方是有意魚目混珠。”頓了頓目視藥中王道:“你那‘血劍傳書’之事雖已傳出,到了那天總該有個交代。”

聞人可想了想道:“沒有證據以前,隻好說他有意謀奪副盟,是以將神劍杜飛卿害死。”

紅臉老者冷笑道:“此事是你眼見的?”

聞人可臉上一紅道:“當時設此謀之意,隻不過是令人得知杜兄已然有後,明白天地盟追緝君平,乃是別具用心。”

紅臉老者輕喟一聲道:“杜兄遇害之事,至今沒有眉目,兄弟實是愧對老友於泉下。”

公孫喬道:“老爺子不用難過,你對平侄的深恩厚德誰不知道,可慮的是他至今沒有消息。”

紅臉老者肅容道:“平兒不似夭折之人,兄弟深信九九大會之期,他會如期趕到。”頓了頓,目視於謙道:“近日趕來泰山的有些什麼人?”

於謙躬身道:“華山三鶴、青衫劍客等人俱都來了。”

紅臉老者道:“我問的是敵方之人。”

於謙答道:“來的黑道門派極多,據說敵方的意思要借此次之會,修改盟章,在三十六盟友之外,加入七十二個黑道門派,湊成七十二地煞之數。”

紅臉老者重重哼了一聲,沒有作聲。

於謙又道:“本盟原有四個副盟,是由正道盟友中推出,他們此次又另推了旁門四怪為黑道門派的四大副盟,以便與正道門派分庭杭禮。”

紅臉老者哼了一聲道:“簡直是胡作非為。”

聞人可莊容接道:“敵方處心積慮,策劃此事,力量委實不可輕侮。本盟明著有三十六盟友,但內中有一大半已為他們收買,我們真得好好設法對付。”

於謙亦道:“聞說敵方已有預謀,如若少數門派不讚成此事,大不了退盟,他們仍可以天地盟的名義,號令武林各派,那時武林便是他們的天下了。”

紅臉老者霍地立起身來道:“他在做夢,誰不知天地盟的盟主乃是老夫。”

聞人可輕籲一口氣道:“這就是了,近年來天地盟的所作所為,哪一件不是以盟主的名義做的,測其用心,自然是用來敗壞盟主聲名。”

於謙道:“這倒不足為慮,隻要盟主一出麵,誤會自可澄清。”

紅臉老者生性極剛強,畢竟是首腦人物,涵養工夫較深,此刻情緒已漸平複,沉忖有頃,肅容言道:“會期僅隻三天了,時極迫促,咱們還有許多事要辦,還望各位多辛苦一點。”

聞人可莊容道:“盟主何出此言,此乃兄弟份內之事,就算這條老命賭上,那又算得了什麼。”

公孫喬接道:“聞大俠之言有理,隻須盟主一句話,在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久未開言的薛姑婆冷笑道:“光說有什麼用,我老婆子的意思,我們無論如何得找到杜公子,如若杜公子落在人家手裏,那可是白費一番心機了。”

紅臉老者點頭道:“薛姑婆之言甚是有理,各位可分頭出去尋訪。”想了想又道:“目下泰山魚龍混淆,處處隱伏著危機,還以小心為是。”

公孫喬巴不得有這一聲,當先立起道:“在下這就走。”

紅臉老者攔住道:“這事用不著你,公孫兄你留在家裏吧。”立起身來又道:“兄弟還有幾件事必須查證明白,最遲會前一天趕回,這裏的事請聞人兄多多勞神。”說著大步朝外行去。

公孫喬心中大不以為然,但又不便說出。

聞人可知他心意,拍著他肩膀道:“公孫兄不用難過,依兄弟看,杜賢弟決然無事。”

公孫喬歎了一口氣道:“兄弟知他在金陵時曾在丐幫落腳,又曾與北妖門下混在一起,意欲從這方麵去打聽。”

聞人可搖頭道:“晚啦,此去金陵來回得好幾天,哪能趕得用,眼下隻有在泰山打聽了。”

公孫喬亦知自己人麵不熟,要查探這種事情確也不易,便不再言語。

聞人可立起身來道:“兄弟也得走,但有緩急,可用信號通告。”

藥中王走後,於謙、阮玲姊妹等也相繼起程。

再說杜君平偕同修羅王回到寺院後,杜君平劈頭一句便問道:“前輩怎知曉晚輩在那地方?”

修羅王笑道:“修羅島全部精銳,俱已來了泰山,每一處地方都布有眼線,九洲鏢行一行人浩浩蕩蕩趕了去,自然瞞不了本島的耳目。”

杜君平又道:“前輩既已得知此事,何故又讓任長鯨兄再度落到敵方之手。”

修羅王道:“當時老夫隻須一伸手,便可將他截下,如此一來,反倒招他們的懷疑,不如將計就計,看他們究竟弄些什麼玄虛。”

杜君平恍然道:“他們口口聲聲喊任兄為副盟,那是至今尚不知前輩已然康複。”

修羅王點頭道:“不僅天地盟不知,其他的人亦都不知,這樣才可收其不意之效。”話音一頓,突然道:“你好像與厲陰平那魔頭很有交情。”

杜君平愕然道:“前輩何以得知?”

修羅王微微笑道:“易丫頭假借你之名為餌,輕而易舉便將厲陰平之女誆來,可見你們交情不錯。”

杜君平輕歎聲道:“她父女對晚輩確實不錯,不過他們枉費心機了。”

修羅王不解道:“此話怎講?”

杜君平大為感慨地搖了搖頭。

修羅王倏然麵容一整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況柔情足以消磨壯誌,務必慎之。

杜君平悚然一驚,莊容答道:“前輩教訓得極是,晚輩亦時時以自勵。”

修羅王哈哈笑道:“孺子可教。”

杜君平若有所思地沉忖半晌,突然開言道:“九九之會隻有三天了,晚輩該去見見他們才是。”

修羅王搖頭道:“老夫不是對你說過,不用去了。”

杜君平歎了一口氣道:“萬一他們尋晚輩不著,因而誤了大事,將來我有何臉見那些前輩。”

修羅王神秘一笑道:“老夫自有道理,你盡可放心。”

杜君平亦知修羅王暗中或有安排,但心中總是放心不下,是以默然不語。

修羅王仰天一陣狂笑道:“妖魔小醜亦思領袖武林,想來實是可笑。”

突然門外一陣腳步聲響,易曉君蓮步姍姍由外行了進來,一見杜君平坐在修羅王身旁,不由一愕,急問道:“師父,你們認識?”

修羅王道:“他是為師新近結識的忘年交。”

易曉君又道:“他是誰?”

修羅王道:“他是東海派門下,與本門甚有淵源。”

易曉君自幼就為修羅王寵慣,剛才明明是杜君平出麵為她解圍,此刻見麵竟連個謝字都沒有。

杜君平原就與她相識,卻故意做作不識的,起身讓坐道:“姑娘請坐。”

易曉君愛理不理地點了點頭,隨即對修羅王道:“師父,三師兄的事你知道不知道,真氣死人。”

修羅王沉哼一聲道:“這都是你的不是,迫令他走向極端。”

易曉君大感意外地道:“師父,這事怎以能怪我呢。”

“為師讓他在江湖上加曆練,不想你竟違反為師之意,致令他深受刺激,而做出違反門規之事。”

易曉君無故遭師父斥責,心中甚感委曲,不禁流下淚,哭道:“三師兄是受了孟紫瓊的甜言誘惑,才投入天地盟,這與徒兒何幹。”

修羅王看了杜君平一眼,突然語調放緩,輕歎一聲道:“罷了,不用再說了。”

修羅王看易曉君仍在哭泣,不由歎道:“為師亦知鯨兒性情不好,與你時有齬齪,但總認你倆一塊長大,在江湖磨練些時,等到年紀大幾歲便好了,沒想到你們根本不投緣。”

這幾句話說得極為露骨,杜君平聽後不由心頭一驚,忖道:“原來如此。”

易曉君與任長鯨雖不投緣,畢竟是自幼長大的師兄妹,於是仰起臉來道:“師父,你老人家真個要以門規處治三師兄?”

修羅王冷笑道:“你可知諸葛丞相揮淚斬馬謖的故事?為師若不處治他,以後如何執掌門戶?”頓一頓又道:“他一時受人蠱惑,情或可原,明欺為師功力已失,無人管束他,便連大師兄也不看在眼裏,這就罪無可原諒了。”

易曉君輕歎一聲,把頭低了下去。

修羅王一聲長歎,感喟地道:“罷了,大丈夫難保妻不賢子不孝,何況是門徒弟子。”

此話雖是自寬自解之言,亦可看出他內心的沉痛了。

杜君平此刻才算完全明白,任長鯨突然對自己仇視,原來是因易曉君,暗忖:“任長鯨既與我論交,便是朋友,今既如此事,我不能再與修羅門混在一起了,免得一誤再誤。”當下立起身來道:“前輩,我想去見見飄香穀來的幾位前輩。”

修羅王因任長鯨背叛師門,深受刺激,以致意興闌珊,漫應道:“你去吧。”

杜君平深深打一躬,舉步行去。

易曉君撇了撇嘴唇道:“師父,這人好像交遊甚廣似的,究竟是什麼人呀?”

修羅王且不答理她的話,嚴肅地說道:“君兒,你果真一點都不喜歡你三師兄?”

易曉君搖了搖頭,低頭玩著衣角。

修羅王唉聲一歎道:“既是這樣為師也不勉強了。”

易曉君大喜,接口道:“師父,你真好。”

修羅王把臉一沉,緩緩道:“不過除了他與大師兄外,四位師兄中你得挑選一人。”

易曉君隻覺頭腦嗡的一聲,似要爆裂一般,剛才的喜悅,刹那又形消失,無限委屈幽幽地道:“徒兒都把他們當做親哥一般地看待,可是要我……”突然住口不言。

修羅王早知她的心意,複又疾言厲色地道:“此地隻有為師與你二人,但說不妨,如不便說,比比手勢也行。”

易曉君搖了搖頭,突然眼裏湧出兩行淚珠。

在門弟子中,修羅王對她與任長鯨二人最疼愛,見狀心裏突然一軟,長歎一聲,立起身來在屋內來回踱著。

易曉君不知那來的勇氣,猛地拾起頭來道:“師父,我不要嫁,我願伺候你老人家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