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棲霞道長(2 / 3)

杜君平道:“他與那假銀麵人打得難分難解,之後相約至旁的地方拚鬥,當時我為大力神彭虎等糾纏,沒法跟去,此刻不知如何了。”

聞人可思忖有頃道:“以於謙的閱曆與武功,應該沒有問題,隻是此刻泰山情勢複雜,咱們該去接應他才是。”

杜君平慨然道:“既是這樣,晚輩義不容辭,我接應他去。”舉步往外便行。

堪堪行至門首,銀麵摩勒於謙已然回轉,杜君平見他滿麵疲憊之容,一側身讓到一旁道:

“於大叔辛苦了。”

銀麵摩勒哼了一聲,直入客廳坐下,聞人可見他麵色有異,隨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於謙僅隻搖了搖頭,卻沒作聲。

聞人可知他心裏有事,便不再問了。

杜君平無故遭於謙冷落,心中大為不悅,扭過身來對阮玲道:“玲姐,領我看看金鳳去好嗎?”

阮玲道:“珍妹正在守著她呢,我看不用去打擾她了。”

杜君平麵朝聞人可道:“前輩可知金鳳什麼時候能醒?”

聞人可略一沉吟道:“她服藥已有一二個時辰了,此刻便該醒了,走,我領你看看她去。”領著杜君平當先朝內行去。

金鳳被安頓在一間廂房,王珍正坐在一旁守著,聞人可朝她臉上細看了一會兒,臉上黑色已然漸褪,長籲一口氣道:“照此看來,她身中之毒已解去不少了。”

杜君平拱手道:“晚輩先行謝過。”

王珍天真,突然抬起頭道:“平哥,這位姐姐好美啊,她可是你的朋友?”

杜君平苦笑搖頭道:“不要胡猜,她不是我的朋友。”

王珍瞪大眼迷惘地道:“既不是你的朋友,為何這等關心?”

杜君平皺了皺眉道:“我說的是實話。”

聞人可取了兩顆丸藥交給王珍道:“等她醒了給她服下,最好再給她一杯百花仙釀。”

王珍看了杜君平一眼道:“伯伯放心,侄女會好好照顧她的。”

聞人可點了點頭,隨對杜君平道:“咱們前麵去吧。”

二人重回客廳,此時薛姑婆亦已回來,突然對杜君平一瞪眼道:“你弄回來的那女子是誰?”

杜君平道:“秦淮名妓金鳳。”

薛姑婆大怒道:“呸!有其父必有其子,簡直是下流。”

杜君平無故受她斥責,而且辱及他父親,隻覺一腔怒火直衝上來,亦怒道:“你身為長輩,如何出口傷人。”

薛姑婆一頓朱拐喝道:“罵你算是便宜你了,惹惱了我婆子,一拐把你劈了。”

杜君平強忍著一腔怒火住口不言,臉上的神色卻極是難看。

聞人可深悉內情,方待替他解說,於謙已忿然霍地立起,冷厲地道:“薛婆子,你別欺人太甚。”

薛姑婆倏地扭轉身形喝道:“姓於的,你憑什麼護著他?”

於謙冷笑道:“有人膽敢動他一根汗毛,老夫立取他的狗命。”

薛姑婆性如烈火,哪受得這般言語,來拐一掄,劈麵一拐朝杜君平砸去,怒道:“老身倒不信這個邪。”

杜君平一側身讓過朱拐,沉聲道:“薛姑婆,你是怎麼啦?”

玩玲亦喝道:“薛姑婆,有話好說,你今天是怎麼啦?”

薛姑婆橫著朱拐,怒氣勃勃地道:“老婆子受穀主遺命,我不容任何人欺侮你兩姊妹。”

銀麵摩勒一跨步擋在薛姑婆身前,哼了一聲道:“薛婆子,你再胡鬧,於某就要不客氣了。”

薛姑婆三棱眼一翻,正待發作,突地瓦麵傳來一陣陰森怪笑。

銀麵摩勒一聲沉喝道:“什麼人?”呼的身形拔起,朝房脊射去。

藥中王聞人可比他還要快一著,怪笑之聲才起,入已躍起空中,隱約之間似見人影一閃。

銀麵摩勒於謙與藥中王聞人可,俱可說得是武林中頂尖高手,二人同時躍登瓦麵,竟未看出來人一點蹤跡。

此時薛姑婆、阮玲、杜君平等俱都到了瓦麵。阮玲突然失聲道:“不好,咱們上當了。”

翻身落下房簷,急朝後殿奔去,杜君平亦猛然省悟,隨著往後奔去。

二人到達後殿廂房,隻見王珍頹然倒臥在地下,金鳳蹤跡不見,心知上當,扶起王珍一看,還幸隻是穴道被製,急為她解開穴道,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王珍茫然道:“小妹正在喂金姑娘百花仙釀,突然為人從後點了穴道,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杜君平想了想道:“這定是天地盟幹的,我這就找他們去。”

阮玲將他衣袖一拉道:“平弟不可魯莽,咱們到前麵從長計議。”

此時於謙、聞人可、薛姑婆俱已回轉,阮玲把王珍遭人暗算,金鳳被劫之事說了一遍,薛姑婆原對金鳳就沒有好感,聞聽被人劫去,不禁哈哈大笑道:“劫去了倒好,留著終是禍根。”

聞人可冷笑道:“你當她是誰?”

薛姑婆道:“那還用說,自然是蠍娘子一流人物。”

聞人可輕喟一聲道:“你錯啦,此女乃是奪命羅刹之徒金鳳,亦是毒害杜大俠唯一知情之人。”

薛姑婆大吃一驚道:“當真嗎?”

杜君平輕聲一歎道:“晚輩與修羅前輩親耳所聞,哪裏錯得了。”

在場之人俱吃一驚道:“你說的是哪個修羅前輩?”

杜君平自知失言,略事遲疑道:“目前還得暫時守秘,九九大會之日,各位便可見著他了。”

薛姑婆甚感過意不去地道:“如此說來老身是錯怪你了。”

杜君平微微一笑道:“晚輩事前並未說明,自難怪前輩誤會。”

於謙哼了一聲道:“閑言少敘,咱們空有許多人在此,卻被人家把人劫走,這個人可丟不起。”

薛姑婆冷笑道:“是呀,你若覺得丟不起這個人,那就設法去把那妖女奪回來。”

於謙怒道:“別以為老夫就奪不回來。”

聞人可忙勸道:“二位不用鬥口,咱們從長計議。”

隻聽門外一個蒼勁嗓音沉聲道:“於謙,怎的又犯老毛病了。”

於謙麵色立變,趕緊立起身來道:“老奴不敢。”薛姑婆亦肅然起立,不敢再言語了。

杜君平聽那口音甚熟,急抬頭一看,隻見紅臉老人一臉嚴肅的行了進來,趕緊出座行禮道:“弟子叩見恩師。”

紅臉老人擺手令起道:“免啦,快起來吧,老夫有話問你。”

杜君平依言起立,垂手站立一旁。

紅臉老人並不追問他近日的行蹤,雙目精芒閃射,朝他臉上仔細察看了一遍徐徐道:

“龍騰八式練得怎麼樣了?”

杜君平躬身答道:“略有進境。”

紅臉老人又道:“你近日的際遇老夫盡知,不用再說了,老夫是誰,想必你也知道。”

杜君平已知眼前之人,就是與他父親同列乾坤雙絕的鐵髯蒼龍肖錚,隻是他自己不明說,仍然無法確定,是以一時之間倒怔住了。

紅臉老人詫異道:“怎麼不說話,難道你至今不知老夫是誰?”

杜君平心道:你從來沒有說過,我怎麼會知道。可是嘴上他不能這麼說。

紅臉老人哈哈笑道:“龍騰八式乃是老夫獨門功夫,即此便該明白。”

杜君平突然道:“說來不信,弟子曾與一位會用龍騰八式的少年交過手。”

紅臉老人麵容倏變道:“你沒弄錯?”

杜君平道:“弟子乃是練過龍騰八式之人,除了覺出她有些精微無法盡情發揮外,一般的式子都極準確。”

紅臉老人麵現驚疑,沉忖半晌,自言自語道:“如此說來難道她沒有死?”

於謙突然從旁插言道:“小人亦曾遇一奇事,那假冒小人之人,武功亦與小人同一路數。”

紅臉老人霍地立起身,道:“由此看來,老夫的推斷沒有錯了。”

想了想目視聞人可道:“平兒既已回來,兄台似可恢複本來,我要把對付老毒物一事,交給你了。”

藥中王拱手道:“此事兄弟早已安排,不勞盟主吩咐。”

紅臉老人又道:“毒害杜大俠之人,老夫亦已查明,隻是這妖婦賊滑得緊,竟然早早藏起來了。”

杜君平接口道:“師父說的可是奪命羅刹?”

紅臉老人大感意外地看了他-眼道:“你從何得知?”

杜君平道:‘弟子本已將她弟子金鳳擒獲,可惜剛才又被人劫走了。”

紅臉老人哼了一聲道:“就在這裏?”

杜君平點頭道:“弟子擒她之時,為百毒門主暗中下了劇毒,以致昏迷下醒,由聞人前輩喂了解藥後,置於後房,想不到竟被天地盟著人暗中劫去。”

紅臉老人突然朗聲大笑道:“他們枉費心機了,此事縱無凶手,照樣可還公道。”

此時聞人可已換上了原來的走方郎中打扮,朝老者拱了拱手道:“兄弟就此別過,大會之日再見。”

紅臉老人起身道:“有勞聞人兄了。”容得藥中王行出門後,重又坐下道:“此番九九之會,敵方邀請了不少高手,不過僅僅幾個魔頭,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隻是那七煞魔音卻大是可慮。”

杜君平亦知魔音厲害,隨道:“難道就沒有破解之法?”

紅臉老人一臉嚴肅地道:“江湖上隻有-人能夠破此魔音,老夫已著人尋找去了,但盼期前能夠趕到。”

杜君平接道:“據晚輩所知,他們已約了七十餘黑道門派,竟欲湊成七十二地煞之數,這股力量恐怕不大好對付呢。”

紅臉老人朗聲一笑道:“不用擔心,老夫自有道理。”跟著笑聲一斂道:“這幾天不準你再往外跑了,將龍騰八式好好再練兩天。”

杜君平躬身領命,王珍一旁暗對他扮了個鬼臉。

紅臉老人一揮手道:“你們都後麵去吧,老夫與薛姑婆還有點事情商量。”

王珍巴不得有這一聲,一拉杜君平往後就跑,阮玲跟著也往後麵行去。

王珍引杜君平到了寺後,劈頭一句便道:“平哥,你與祁連山主他們動手時使的劍招是那裏學的?”

杜君平知他說的是修羅劍法,隨道:“那是修羅劍法。”

阮玲大感驚異地道:“你從哪裏學來的修羅劍法?”

杜君平微微一笑道:“恕無法奉告。”

阮玲知他必有奇遇,遂住口不再追問。

王珍卻不放鬆,拉著他的手道:“平哥,你一定要把這劍法教我。”

杜君平為難地道:“等過了九九大會好嗎?”

王珍不悅道:“為什麼現在不行?”

杜君平皺眉道:“請恕愚兄有難言之隱,若是賢妹要學杜門劍法,我倒可以作主。”

杜門劍法馳名字內,被譽為武林第一劍法,比修羅劍法自是高明得多,隻是這種劍法須深厚內力配合,劍式十分嚴謹。

而修羅劍法快速辛辣,別走蹊徑,最適宜於女子習練,因女子受天賦限製,較比男性的體質,多少要差遜一籌,故王珍一見這劍法便十分喜愛。

王珍身子連扭道:“我不要學,你們杜門劍法雖好,可是我沒那本領。”

阮玲一旁喝道:“珍妹,不準你胡鬧,平弟若是能夠教你時,他自然會教你。”

王珍素來敬畏這位師姐,嘴唇一噘便不敢再言語了。

杜君平歉疚地道:“珍妹不用難過,等泰山之會完了,愚兄一定教給你便是了。”

王珍這才欣然答道:“平哥,你可不能騙我。”

杜君平笑道:“愚兄幾時說話不算話,我答應你了,早晚得讓你滿意。”

阮玲接道:“不用理她了,咱們商量正事要緊。”頓了頓又道:“此次泰山之會,於你關係甚大,可有個什麼打算?”

杜君平思忖有頃道:“師父他老人家想必已有安排,至於小弟我,隻有到時見機行事了。”

阮玲微微笑道:“據他老人家說,另有一股勢力在暗中幫著你,可有此事?”

杜君平點頭道:“或許是的,隻是小弟並不詳知內情。”

阮玲輕籲一口氣道:“但願此次泰山之會,事情能夠順利,使真像大白。”語音一頓又道:“隻是天地盟能夠一手遮天,幾乎將四大副盟一舉消滅,實力確也不容忽視。”

杜君平想了想道:“你可知暗中這股勢力究竟是誰,好像與他老人家甚有關連呢。”

阮玲歎了一口氣,欲言又止。隨即用語岔開道:“時候不早,咱們前麵看看去吧。”

三人重又來到客廳,紅臉老人已然走了,連薛姑婆也不在廳內,杜君平不禁一歎道:

“他老人家為了此事,席不暇暖,到處奔波,實令我心中難安。”

阮玲接道:“你也不用難過,這事名是你杜門之事,實際關係整個武林,一個處理不妥,便將淪為魔劫。”

杜君平亦知這幾天的泰山,看似風平浪靜,實際外馳內張,一場巨大的暴風雨,不日即將來臨,如何消弭這場魔劫,誰也沒有把握。當下點了點頭道:“這點小弟亦極清楚。”

王珍接道:“不要盡說些喪氣話好嗎,如若沒事,咱們後麵練劍去。”

杜君平欣然道:“好吧,我一定替珍妹喂招。”

這兩天的時間,在杜君平來說,算是最輕鬆的了,他在阮玲姊妹的陪伴下,把功夫從頭都做了一遍,練功之時,他自己倒不覺怎樣,一旁的玩玲姊妹卻是大為驚異,隻覺他功夫進境之快,簡直是無以複加。

阮玲幼隨飄香穀主闖蕩江湖,見識甚廣,她已隱隱覺出杜君平的武功,足可與師叔孟紫瓊一爭長短,心中除了驚喜之外,更增添了許多疑竇、她不信一個人的成就,會超越過他的年齡,尤其是時間的限製。

雖然她知這是紅臉老人聯合三大高手之力,造成了眼前的奇跡,但仍認為這是絕不可能之事。

杜君平安靜地呆了兩天,突然想起了與棲霞道長之約,遂對阮玲道:“玲姊,小弟出去走走,不久便回。”

阮玲愕然道:“會期隻有一兩天了,你如何還要亂跑?”

杜君平道:“小弟與人有約,非去不可。”

阮玲道:“如是一定要去,我姊妹與你同去。”

杜君平沉忖有頃道:“那又何苦呢,我看你們還是呆在家裏吧。”

阮玲甚為不悅地道:“莫非有什麼不便?”

杜君平知她誤會了,輕聲一歎道:“小弟此去乃是與人作生死之搏,人去多了,豈不招人誤會。”

王珍接道:“就算是與人約鬥也該有個證人。”

杜君平起身道:“不用了,我自信還能自保。”

王珍還待爭執時,阮玲暗對她使了一個眼色,王珍會意便不再言了。

杜君平大步行出寺外,直向丈人峰行去,到達泰水溪畔,隻見棲霞道長道袍飄飄,卓然立在一方岩石之上,見他行來,哈哈笑道:“施主果是信人。”

杜君平拱手道:“在下晚來一步,倒讓道長久等了。”

棲霞道長道:“貧道亦是剛到。”隨即行至一處空闊草坪,招手道:“施主盡管全力施為,讓貧道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