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駕-------
敬元和月晗身手矯健地縱身躍上一匹棗紅快馬,喜笑顏開地穿街走巷,稚氣的臉上蕩漾著久違的自由和活潑,如同一對放飛的小鳥,很快來到了位於西四牌樓以北的敕建大護國隆善寺。這裏每月的初七,初八都是盛大的廟會,此刻雖然已經過午,但依然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充滿了市井的生活氣息。
“自山門內,夾道支棚為攤,百貨雜陳,遊人輻輳至不能駐步”-----這是書上說的,月晗,你看果真如此吧?”敬元下了馬,興奮地掉起了“書袋子”。平日整天在府裏讀書習文的他並沒有多少機會出來遊玩,更別說作為官家小姐的月晗了。
月晗的小臉微微沁出了汗珠,原本蒼白的膚色終於有了一絲紅潤,她睜大了黑溜溜的眸子四處張望著:廟會上大到文玩珠寶,小到針頭線腦,無所不有。一個個攤位令人目不暇接,無不吸引著這兩個不喑世事的貴族少年:街道兩旁多是些小吃攤位,賣的是扒糕、切糕、豌豆黃、糖火燒、艾窩窩,老豆腐,雜碎湯等等各色食物;中間還穿插著綢緞攤,瓷器攤,服飾攤,各個拐角還有說書的,雜耍的,唱大鼓的,都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不時爆發出一陣陣叫好聲;
“哥,我想吃豌豆黃。”月晗吧嗒著小嘴,仰著頭對敬元說。
敬元頗有些得意地從腰間掏出一個織錦錢袋,裏麵鼓鼓囊囊的都是沉甸甸的銀兩,他語氣輕快地說:“走,哥這就給你買去!”一邊說著,兩人朝著小吃攤徑直走去。二人絲毫沒有察覺,就在敬元掏錢袋的時候,一個渾身破爛、黧黑精瘦的年輕人早就跟上了他們,圓鼓鼓的小眼睛一直緊盯著錢袋子。
可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直尾隨兄妹二人的朱孝國冷冷地觀察著這一切。可是,在朱孝國看來,這個黑瘦的年輕人倒不像慣偷,隻見他一身褐色的粗布短衫,上麵沾滿了塵土,看起來汙濁不堪,腰間圍著一根草繩,更襯托出他幹癟的肚子,仿佛已經快支撐不住他那一顆瘦骨嶙峋的碩大頭顱,尤其惹眼的是年輕人手臂上竟然還有一處又粗又長的傷疤。
刀疤男子趁著人多,一個勾手,就把敬元的錢袋子拽下來,可在朱孝國看來,分明就是動作生疏,極其生硬。待他急匆匆轉身要跑,敬元瞬間也感到腰下一墜,慌忙低頭查看,錢袋子早已經不翼而飛。敬元趕緊抬頭,在擁擠的人群中,他看到了一個幹癟的背影,正極力撇開人群,慌慌張張地向對麵僻靜處遊走,腰間正掛著自己的錢袋子。敬元本能地也追了過去,穿過一條狹窄的胡同,終於一把揪住刀疤男的長衫,大喝一聲:“毛賊!還我錢袋!”
刀疤男一驚,他黑黃的臉變得潮紅,奮力想甩開敬元,嘴角卻因為緊張而抽搐起來。敬元用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一隻手臂,瞪大的眼睛噴射著初生牛犢般的怒火。此刻,月晗也跑了過來,她跟在哥哥身邊,試圖抓住刀疤男的另一隻手臂。
沒想到,偷盜技藝生疏的刀疤男卻有得一身武藝,隻見他一個順勢側身,單手勾住了月晗的脖子,把月晗緊緊地勒在胸前,幾乎窒息。但刀疤男本人也因為疲憊和緊張而全身顫抖起來。
敬元驚住了,他大喊:“快把我妹妹放開!光天化日之下,偷盜錢財,劫持少女,你也太膽大妄為了!”一邊說著一邊更加用力地拉扯住刀疤男的手臂。刀疤男急於脫身,隻聽他嘶啞著喉嚨大喊一聲:“小兄弟對不住了!”一把就把敬元推了出去,並從懷裏掏出一把短刀。試圖說時遲那時快,朱孝國翻身而出,一腳就把刀疤男踹倒在地,並彎腰將錢袋子丟到敬元手裏。
驚魂未定的敬元和月晗來不及平複心情,就雙雙叩首拜謝朱孝國。朱孝國將刀疤男反手扣倒在地上,微微一笑:“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你們小兄妹打算如何處置這個毛賊?”“不知這位壯士是否願意幫我們將毛賊押送順天府?”敬元瞪著刀疤男一字一頓地說道。
“還請您幾位小爺放過!我偷盜實屬無奈,老娘重病在身,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才鋌而走險啊!”刀疤男竟然兩行濁淚奪眶而出。
“誰會信你這賊人的胡言亂語!”敬元怒氣衝衝地反駁,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一把揪住刀疤男的衣衫。
“大哥且慢。”月晗走上前去,從地上撿起了一張紙,拿過來一看,竟然是一張藥方。月晗略一沉吟,接著說:“二位兄長,你們看他,並非本地口音,莫非真有什麼難處?不妨聽他講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