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高傲的林枳,對所有人的討好不屑一顧的林枳,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微笑看著我。
然後她彎腰把球撿起來,送還到我手中。“我來和你一組吧。”她說。
那一刻的她白衣飄飄,在我眼中,簡直就是一個仙女。
考試的時候,林枳左推右擋,我的墊球終於達到及格所需的數目。能理解我第一次體育課及格的狂喜心理嗎?至於林枳,排球成了她體育各項中得分最低的一項,說來變態,這是她唯一沒有拿滿分的體育項目。
“謝謝。”我誠懇地對她說,並展示我的雙手:是兩盆五顏六色的刨冰。我滿懷感激,準備把其中的一個分給她。
可是,人家林枳一點接過去的意思都沒有。她攏了一把頭發對我說:“謝謝你田丁丁,可是夏天我不太愛吃甜食,太膩了。”
說完,她擰開她的礦泉水,喝了一小口,又對我禮貌地笑了。她笑的時候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好像洋溢著春風,連拒絕都讓人覺得那麼心曠神怡。
那天我吃完兩份刨冰,然後和林枳成了好朋友。
確切地說當時的情形是,我鼓起勇氣問:“我們可以做好朋友嗎?”而林枳大吃一驚:“難道我們不已經是好朋友?”
她驚訝的時候兩腮微微鼓起,白裏透紅的皮膚,說不出的好看。
我的臉紅了,內心居然有些顫動。
準確地說,是感動。
因為這一次,我沒有被拒絕,沒有被人用遲疑的眼神從頭看到腳,沒有被慢吞吞地答複:“讓我考慮……”然後是石沉大海一切如舊。
一年過去了,林枳和我的感情開始慢慢加溫。至少在很多人眼裏,我跟她成雙入對,是絕對的好友。這也讓一向平凡的田丁丁在校園裏多多少少有了些回頭率。我知道林枳並不是親切的女孩,班上大多數女生都跟她日漸疏遠,她很優秀,所以顯得很囂張。全班所有女生裏最恨她的就是莊悄悄,因為有一次考地理莊悄悄踢林枳的凳子小聲問她看一道選擇題的答案,林枳居然舉手報告說:“老師,教室裏有老鼠!”
然後,她把卷子翻過來,用草稿紙遮住,就昂著頭輕快地走出了教室。
那一次考試她的地理得了140分,全年級最高。
因為這件事,我估計莊悄悄要恨她一輩子。
比如,莊悄悄曾經神秘兮兮地提醒過我:“田丁丁!難道你不覺得,她在利用你?”
“利用你個大頭!”我正在吃刨冰,牙齒打架含含糊糊地回敬她。
利用?當我第一次聽到有人提起這些時,我簡直要發笑了:田丁丁有什麼值得利用的地方呢?
真的,我想都不去想。對朋友而言,任何跟“利用”有關的詞彙都不應該出現,朋友為彼此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不計報酬,心甘情願。一年以前,當林枳走出隊列跟我一起墊球的那一刻起,我世界裏的一切冰山都因為她而轟然倒塌,化成一江春水。
朋友就是在你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對你伸出援手的那一個。莊悄悄,為什麼當時對我伸出手“利用”一番的人不是你呢?
我把林枳當作最好的朋友,因為她才是那個伸出手拉我一把的,獨一無二的人。
最好的朋友還應該沒有保留地分享彼此的秘密。在我對林庚發生一些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後,我就很想跟林枳說一說,隻是,我一直沒找到機會,也不懂得該如何開口才能不被她笑話,直到有一天中午,在空蕩蕩的操場邊,她忽然停下腳步對我說:“丁丁你知道嗎,其實我開始談戀愛啦。”
我簡直就快被她的信任點燃起來了,於是我也昏頭昏腦地說:“是啊,我也在啊。”
她卻好像沒聽見我的話一樣,拉住我的胳膊說:“為了周楚暮,我真的什麼都願意,你相信我嗎,丁丁?”
我拚命地點頭。
周楚暮是誰?這名字可真像個女的!
我這麼一想,就這麼說出口了。不過林枳一點兒也不生氣,而是甜美地笑了:“我把我和他的故事慢慢講給你聽好嗎?你一定要為我做證,就算全世界都誤會我,還有你證明我是這樣的盡心盡力。”
我有些聽不明白她的話,但我還是拚命地點頭。
她終於想起來,問我:“你的那個他是誰呢?”
我羞紅了臉說:“我是暗戀啦,人家並不喜歡我。”
“誰呢?”
“林庚。”我說。
我以為我報出這個名字,林枳會尖聲大叫。我已經做好去捂她嘴的準備。然而讓我有點小失望的是,她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哎呀,你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