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了。
我開始跟以前很不一樣,因為,我變成了別人的女朋友。
我開始頻頻逃課,撒謊。所幸的是,每一次,都有田田丁這個可愛的姑娘幫我。那些日子我開始越來越依賴田丁丁,有時候我也很難說清楚我對田丁丁的感覺,當我發現我是真正的很喜歡她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有些害怕。而且我最害怕的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自己害怕的是什麼,我怕我失去在她麵前的優越感。
我真的漸漸在失去這種感覺。
我所擁有的,常常並不是我想要的。——雖然這句話放誰來聽,都會覺得我真欠揍,但我向你保證,它是實情。
那麼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他看著我時的眼神,他眼神裏的疼愛,是這樣的吧。林枳的生活裏沒有這些,所以,我才會這樣奮不顧身的吧。
楚暮,我的小愛人。我要把他變成一個好孩子,我想我一定能!
那些天我很拚命地看書,其實,我的功課不都是這樣看出來的,我隻需要花課堂上的四十五分鍾,就能彌補別人課餘的兩個小時。但隻有這樣才可以把想他的念頭死死地摁下去。這樣的煎熬因為周末的到來終於要結束。天中的所謂周末,其實隻有一個下午而已。而月假,才會像一般的周末一樣放足兩天。即便是這樣,我還是為重新獲得自由而激動萬分。
我拍拍田丁丁的臉,歡欣鼓舞地往校門口一路小跑準備去見他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了於根海的車。
我放慢我的腳步。
他搖開車窗,對我說:“上。”
這一次我沒有摔他的車門。我矜持地坐他這輛天殺的MINICOOPER的副駕駛座,正打算矜持這麼一路直到跟於根海分道揚鑣的時候,他卻偏偏問了我一個讓我再也無法矜持起來的問題。
“有相好的了吧,你?”
我靠,難道他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男朋友”這個詞?我在心裏為了於根海劣性難改的粗俗已經開吐,嘴上,仍然是鎮定優雅地敷衍著他:“沒有。”
他嘿嘿笑,就好像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落在他手上一樣,笑得非常地齷齪。
“別騙我啦!”他猛打了一把方向盤之後對我說,“我有個朋友看見你在酒吧裏跟個小男生摟摟抱抱親親摸摸,看你的臉色,這段日子過得很滋潤啊!”
我靠靠靠,這像爹對女兒講的話麼?雖然這麼多年來我已經根深蒂固地接受了後爹不是親爹的這個事實,雖然我對於根海的口沒遮攔已經適應到了不是一般的程度,但這樣嚴重超出尺度的話,還是激起了我的小憤怒。
“你朋友看錯了。”我冷靜地說。
“我來接你回家。”他說,“今天哪裏也不許去。而且我警告你,你要再敢讓那些臭小子踏進我家門半步,我就連你一起趕出家門!”
“憑什麼?”我轉過頭問他。
“憑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他說,“就不能容忍你在外麵給我丟人!”
我隻是語氣平靜地說:“我哪有你丟人?手上套著金戒指開寶馬。”
我的話音剛落,於根海就猛地踩了一腳刹車。
我深吸一口氣,已經準備好狂風暴雨一般的咒罵降臨到我頭上。
可是這一次,大概是被刺激得實在太狠,於根海不明智地改變了策略。要知道,他可是最痛恨別人說他沒品,他辛辛苦苦買MINICOOPER就是想搭一趟時尚的末班車,一語被我道破天機,他不惱羞成怒才怪。
我看著他的臉色從紅變白,從白變綠,看著他咬著牙齒,狠狠地說出了這麼一句:“你就跟你媽媽一樣賤!”
我當機立斷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然後,好漢不吃眼前虧地,我手腳麻利地拉開車門,招了一輛TAXI。
雖然桑塔納絕對跑不過寶馬,但是在這堵車堵到一塌糊塗的鬼地方,就算你有一輛法拉利又如何?於根海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沒有追上來,當我坐在出租車上驚魂稍定,伸手一摸臉,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所謂悲從中來就是形容當時我的心情,不,與其說是悲傷,不如說是憤怒,我的樣子肯定醜到極點,那個禿頂的出租車司機從後望鏡裏憐憫地看了我好半天,嘖嘖地開口:“小姑娘什麼事想不開噢,小小年紀……是不是考試沒考好?”
我凶凶地回他一句:“關你屁事!”
他噤聲,回頭繼續開車,我從側麵看見他的臉,上麵寫的一行字是:不跟你這瘋婆子一般見識。
而我坐在後座上兀自氣得發抖:她是我的媽媽,就算她真的賤,有資格說的也隻有我一個人。
於根海算什麼東西?
其實一分鍾以後我就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於根海,他就是一張飯票,一個移動荷包。雖然他一直以來都不算特別慷慨,但給我們母女倆的生活費,還是能應付基本的生活。
那麼,剛才我毫不留情的一耳光,是不是等於親手撕壞了飯票,扔掉了荷包呢?
如此說來,我還是有丁點兒後悔的。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有高興的事。那就是——我終於又見到了他。
不過短短幾天,卻已經仿佛是過了很多年。我敲他的房門,一直敲到手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開門的聲音。他好像才起床,隻穿一條沙灘褲,拉開門,懶懶地笑著,對我說:“寶貝,你來了?”
黃昏金色的陽光照著他的臉,看著他有些疲倦的笑容,我竟然有想要流淚的衝動。
他拉我進屋,讓我在床邊坐下,盯著我的眼睛說:“別說,這幾天我還真有點想你。”
我默默地把頭靠到他的懷裏。
他柔聲問我:“怎麼了,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