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2 / 3)

“嗯。”我說。

“我的林枳,可是無敵的。”

我環顧四周,問他:“要是搬來跟你住,你會歡迎嗎?”

“哦?”他揚起半邊眉毛,“天中的高材生離家出走?”

我想起於根海,賭氣地點點頭。

周楚暮笑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彈了我額頭一下,然後說:“可是寶貝,哥哥我養不起你。”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找了半天,終於在枕頭下麵找到了它。我聽到電話那邊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大聲很凶,在讓他還錢什麼的。結果周楚暮的聲音比他還大還要凶:“行了,知道了,最遲明天還你!”

然後,他掛斷了電話。

電話又尖銳地響了起來,周楚暮索性把電池下掉,扔到了一邊。

我問他:“你欠別人錢?”

“你別管。”他說。

“欠多少?”

“我都叫你別管!”他衝我大吼。

“可是……”我用一種非常堅定的聲音說,“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嗎?如果你的的事我不管,那誰能管呢?”

他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如果有人在大街上這麼看我,我一定會認為我的臉花了。時間好像停住了一般,我倔強地抿著唇昂著頭,等他的答複。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說話,說話的同時,還拉了拉我前額的劉海:“那,你能借給我一千塊嗎?”

一千塊。

我沒有。

但是我微笑著對周楚暮說:“好吧,你等我,我去拿。”

說完這話,我站起身走到門邊。他一直跟著我出來,輕輕地在我身後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說:“對不起,我不想給你帶來任何麻煩,你知道的。”

我拚命地點頭。淚水又一次在眼眶裏醞釀。

他是心疼我的,我知道。

可我說的也是真話,從重遇那天起,我們就是兩個相依為命的孩子。周楚暮,我的小愛人,我不可能丟下你不管。我不知道我的眼淚是什麼道理,可我知道不能給周楚暮看見。我害怕他會以為,我借錢給他,是我心不甘情不願的事。

我向上帝發誓,我是真心要幫他的。

“你是去銀行嗎,要不要我陪你?”周楚暮勾住我的手指,甩了甩我的手臂問。

“不要了。”我鬆開他,“你在家等我就好,我去去就回。”

“那好吧。”他說,“晚上我在算了等你。”

那天,他一直把我送到公車站台,看著我上了車,直到車開了,還小跑著追了幾步,跟我揮手。他眼神裏對我的依戀,像一條粘連的絲線,距離越來越遠,卻沒能把我的意誌從那眼神中分割開。

下了公車我直奔回家。推開家門,發現於根海不在家,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徑直走向她,開門見山地說:“給我一千塊。”

她抬眼看我,吐出兩個字:“沒有。”

“我弄丟了同學的掌上遊戲機。”我說,“我得賠他。”

“你應該小心點。”她說,“不要總是丟三拉四的。”

我討厭她這樣岔開話題,於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用懇求的語氣對她說:“把錢給我,好不好?”

她還是那樣的語調:“我沒有。”

“那他呢?”我的意思當然指於根海,我指了指他的房間——自從她信佛以來,她就和於根海分居了,主動搬到客房去住。

“你自己跟他要。”她說完便不再看我,還順便按了一下遙控器,把頻道轉到一個永遠唱著嗯嗯呀呀京劇的台上,仿佛在拒絕一個被拖欠數年工資的農民工。

我是她的女兒,她是母親。可是,她居然對我這樣。

我終於被激怒了,伸出手,一把把茶幾上於根海用的那個偌大的透明的玻璃煙灰缸掃到了地上。煙灰缸在地板上砸出一個坑來,居然隻碎了一個角。她伸長手,把它從地上撈起來,冷靜地對我說:“林枳你脾氣越來越壞了。”

榮幸,她居然還記得我叫林枳。

我帶著對她徹底的失望,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絕望地走出了家門,她沒有喊住我,甚至沒有問我要到哪裏去。

我機械地移動著自己的步子,沒有了任何的想法,隻想走,走,離開這裏,去哪都好。

我沒有坐車,一個多小時後,我走到了“算了”的門前。

我沒有錢,我幫不了他,可是,我最想見的人就是他。

我剛進酒吧的大門,就看到周楚暮衝上來一步,手指像鉗子一樣扣緊我的胳膊,神色緊張地問我說:“怎麼樣,錢帶來了嗎?”

在他的身後,站著一群不懷好意的人。

“我都說了,立馬還錢。”周楚暮得意地打了一個響指,對我說:“林林,快,把錢還給他們,我們走。”

“我沒錢。”我的表情估計和我媽媽一樣欠揍,可是除了這樣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我比周楚暮更加一百個心灰意冷。

“什麼?”周楚暮驚訝地說,“沒錢?沒錢你來這裏幹什麼?”

後麵的人把周楚暮一推說:“小子,你知道耍劉老三是什麼樣的後果嗎?”

周楚暮把我一推說:“姑娘,你知道耍劉老三是什麼樣的後果嗎?”我一下子沒站穩,被他硬生生推到一個人身上。那人很高,皮膚很黑,扶了我一把,然後問周楚暮說:“這是誰?”

“一個中學生,不知道從哪裏跑來的。”周楚暮朝我揮手說,“你快走吧,你媽媽到處找你呢。”

“要走一起走。”我說。

周楚暮拉下臉來:“我都說我不認得你,你他媽別成天纏著我行不行?”

那個男人指著我對周楚暮說:“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她陪我喝一晚,你的賬可以拖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