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的馬車,顛簸的人心。一輛朱紅馬車,一匹青色駿馬,朱紅馬車裏的妙齡女子,低垂著頭,水晶流蘇簪子隨著馬車的晃動也在輕輕晃動,晃碎了七月的流光,晃碎了女子眼中的流光。青色駿馬上的男子挺昂著身姿,薄唇抿成一條優美的弧線,眸光鋒銳卻暗含柔光,緊握著韁神,猶如守護之神一般。一紅一青,在七月透藍的空境下,湊出了一副美麗的畫卷。
偷偷看了一眼窩在馬車角落的良辰閉上了眼睛,白憶昭暗暗咬了咬嘴唇,縮在袖子中的小手,小臉上閃過糾結的神色。伸手捏住馬車的軟簾想要掀開,可是已經捏到手上的軟簾卻始終怎麼也翻不開。馬車的紫色軟簾動了又動,始終沒有掀起來。
白憶昭最後還是頹然的放開了軟簾,垂下了手,輕輕地歎了口氣。將頭靠在了窗邊,聽著外頭有節奏的馬蹄聲一下一下地在耳邊響起。糾結的神色不其然地浮現站在了臉上。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呢?
“小姐,到了。”過了近一個時辰,總算到了。良辰小心地推著白憶昭,讓白憶昭從自己的思緒中猛然驚醒了過來。
“小姐,小心哪。”良辰小心地扶著白憶昭從馬車上下來,許是因為在馬車上坐的久了,白憶昭隻覺得自己的腳一麻,跳下馬車的瞬間腳就軟了下來。這個時候,一雙手及時地伸了過來,穩穩地托住了自己,沒有讓自己倒下來。
淡淡熟悉的青草味道傳了過來,讓白憶昭的心不自覺地亂跳了一拍。抬眼,自己的身影清清楚楚地倒映在宇文墨黑色的眸子裏。
“小心。”宇文墨穩穩扶住白憶昭,將白憶昭圈進自己的懷裏,這一瞬間,宇文墨的心跳的亂了。
“多謝世子了。”白憶昭急忙掙脫開宇文墨的手,小臉上沾染了淡淡地紅色。宇文墨有些尷尬地收回空落落的手,輕咳了一聲:“無妨,馬車坐久了會這樣,白小姐,自己要小心。”
“昭兒。”宇文墨的話才剛剛說完,就聽見一個聲音響起,一個人影朝著這邊飛奔了過來。
“哥哥?!”白憶昭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望過去,見到朝著自己飛奔過來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哥哥白憶灝,臉上的表情不由地變得有驚有喜,內心也激動了起來。
“昭兒。”白憶灝握住自己的妹妹的手,拉著白憶昭上下打量,幾個月不見,自己的妹妹變的更加漂亮了,長高了,也瘦了。不由地有些心疼,嗔怪地問道:“幾個月不見,怎麼瘦了這麼多?怎麼自己不知道照顧自己嗎?你這樣,讓爹娘祖母會有多擔心呢?”
白憶昭好笑地看著嘮嘮叨叨的白憶灝,原本心裏重逢的激動之情也被衝淡了,不由地笑道:“哪裏哥哥說的這麼嚴重?這幾個月胡吃海塞,妹妹我明明是胖了好不好,怎麼會瘦了呢?”
“怎麼沒有瘦?你看看你自己的臉都尖了。”白憶灝不滿地嘟囔道。
“那是哥哥你大驚小怪好不好!分明就沒有!”白憶昭也不依不饒地翹起了小嘴。
站在一旁的宇文墨看著親密無間的白憶昭和白憶灝,心底不由地冒出一股淡淡地酸澀之情。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有這樣真心實意關切自己的人呢?什麼時候,麵前這個巧笑倩兮的女子也能對著他笑的這麼開心呢?
看著白憶昭笑的這麼開心,宇文墨不知道自己的麵上也沾染上淡淡的笑意。
這個時候,白憶灝才發現站在一邊的宇文墨,急忙朝著宇文墨行禮抱歉道:“微臣失儀,見過世子,請世子恕罪。”
宇文墨虛扶了一把白憶灝:“無妨,白公子許久未見自己的妹妹,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人之常情,本殿又豈會那麼不通人情呢。”
“能得世子殿下這樣寬恕實在是微臣的福氣。”白憶灝一臉的感激的樣子,看的白憶昭忍不住就想發笑,自己怎麼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這個哥哥這麼的圓滑呢?看來,自己對這個哥哥還是不是很了解啊。
宇文墨往天邊看了看,對著白憶灝擺了擺手:“白公子客氣了,看著天色也不早了,白小姐舟車勞頓想必也是累了,本殿就不叨擾了,就把白小姐護送到這裏了,交於白公子了。”
“是是,今日真是多謝世子殿下了,百忙之中還抽空護送舍妹,白某實在是感激不盡。”白憶灝拱著手說道:“日後必定登門道謝才是。”
看著白憶灝已經擺出了一副道謝離別的樣子,白憶昭也朝著宇文墨做了一個萬福,也不多說什麼,默默地隨著白憶灝轉身進了赤月書院的大門。進大門的那一個瞬間,白憶昭不受控製地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宇文墨依然立在赤月書院的門口,嘴角含著笑容看著自己,一瞬間,白憶昭感覺到自己的心底有什麼輕輕一動。但是很快,白憶昭回轉頭,再也不往後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