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在城裏真另外有姘頭了?”童氏還為這事忿忿不平。
“那可多了去了,誰知道是哪一個?”祿成塞了塊雞肉在嘴裏不屑道。
“我倒時不時地會看見他和龐府那位三小姐一塊兒去進香,”桂姐插話道,“有幾回我陪著東家娘去寺裏的時候,看見他就侯在門外馬車邊,像是陪著那位三小姐去的。兩人是什麼幹係明眼人一瞧也能瞧出點眉目來。”
“那三小姐好看嗎?比我們寶梳長得俊俏?”童氏翻著白眼問道。
“也不過就那樣,大戶人家的小姐長得好看不多,稍稍打扮一下,穿得漂亮點就能遮不少醜了。那三小姐臉色總是白白的,說不上有多俊俏,橫豎就是個病秧子罷了。”
“病秧子?”
“聽說打小身子就弱,所以挨到十八歲了也還沒出閣呢!那些門當戶對的都怕娶回去,連個娃都生不出來呢!”
“活該啊!”童氏幸災樂禍地拍著桌子笑道,“就該讓那阮曲塵娶個這樣兒的小姐,叫他斷子絕孫才好呢!沒良心的玩意兒!發達了就要棄糟糠,活該一輩子沒後!你說是不是,寶梳?”
寶梳端起酒碗嗬嗬笑道:“是是是,還是表嬸娘最心疼我了!活該那阮曲塵斷子絕孫去,他愛去誰娶誰,跟我半文錢的幹係都沒有!總提他做什麼?他又不是盤下酒菜,來來來,表嬸娘,為著您剛才的話非得跟您碰回碗不可!”“這麼想就對了,寶梳!”童氏捧起酒碗道,“回頭表嬸娘給你尋一個,保準比阮曲塵好上一百倍呢!”
“那就先謝了喲!”寶梳敬完了童氏的酒,又問祿成道,“那祿成哥你們什麼時候回城去呢?”
祿成臉上掃過一絲鬱悶之色,端起酒碗悶悶地喝了一口道:“不回了。”
“不回了?”童氏忙問道,“怎麼不回了呢?東家把你們倆給辭了?你不說你那東家挺好的嗎?怎麼回事啊?”
桂姐麵帶愁色道:“不是東家辭了我們倆,是東家的鋪子沒了,自然得打發夥計了。東家也是沒法子的。”
“上回你們回來的時候,不是還說你們東家打算再另外開兩間鋪子嗎?怎麼說沒就沒了?”寶梳好奇地問道。
“唉!”祿成搖頭歎氣道,“那都是買賣場上的事兒,一時半會兒跟你們也說不清楚。怪隻怪我們東家人太好了,心腸沒別人那麼歹毒罷了,也不是人人都能像他阮曲塵那般忘恩負義的!”
“這事兒還跟阮曲塵有幹係?”
“妹子你就別問了,橫豎跟那種人和離了,是他沒運,是你的福氣!天大地大,隨便再找一個,也總比跟個黑心狼待一塊兒好吧?誰知道他哪天就把你算計進去了!”
“那你和嫂子往後打算怎麼辦?”
“等茶汛過了再說吧,幫家裏把茶葉收了,我們再往城裏找活計幹,看我那東家還能不能東山再起。別說我們了,倒是妹子你,不給自己好好打算打算?哥多一句嘴,你手裏有阮曲塵給的那點銀子,何不另外找個地方重頭開始,何必在這兒受那些人的白眼呢?”
寶梳淡淡一笑道:“她們那些話,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就出了,壓根兒就沒當回事兒。再說了,我娘臨去前交待了我些事情,我得等阮曲塵回來當麵交待清楚了再說。聽阮初心說,今年茶汛他就會回來的。到時候什麼都抖落清楚了,我自然會另外立個門戶去。”
“那你打算離開村裏嗎?”
“沒這打算,”寶梳搖頭笑道,“我和初真荷青都說好了,趁著今年茶汛,我們幾個打算搗鼓點小買賣,掙幾個私房錢揣腰包裏。初真是為了給她弟弟來年說親備點銀子,荷青是為了替她家陶秀才攢今年秋試的路費,我呢,就當是給自己攢嫁妝吧!”
“你們幾個?你們幾個丫頭能搗鼓出什麼小買賣?”祿成笑問道。
童氏舀了一碗黃油飄飄的雞湯遞給祿成道:“你去城裏太久了都給忘了?往常每年茶汛的時候,好些讀書人,做官的愛茶的都喜歡往我們這兒來,半山腰路邊擺個小茶攤賣些自家做的茶果子油圈子,茶香味兒的小香包小錢袋什麼的,一個多月也能掙一二錢銀子。小時候你不也老愛跟在我屁股後麵去吆喝嗎?都忘了?”
祿成點頭笑道:“對的對的,是有這麼回事兒!可是,折騰了一個多月才掙一二錢銀子,是不是太少了點?那一碗茶就一文錢,一碟九個茶果子頂多三文錢,費工費時不說,還賣不著好價錢,不劃算啊!”
“這路邊攤的買賣能跟你們城裏那大鋪子相比嗎?能掙一文是一文,那一文錢不是錢啊?你怎麼跟阮家三兄妹似的,以為眼裏多見了點世麵,就忘本兒了?”童氏板起臉訓兒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