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男子抬腳一踹,正中靳泰左臉頰。靳泰悶悶地吭了一聲,往後一跌,嘴裏噴出了一抹牙血來!男子反背起手,渾身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度,眼角裏含著些許鄙夷之色,冷冷地看著他道:“一個團練教頭能囂張成這樣也不容易呢!”
原來……原來這世上真有英雄救美的情節啊!寶梳雙眼瞬間冒出了好多賊亮賊亮的小星星,一臉拜服得想立刻以身相許的花癡表情怔怔地望著那男子,心花怒放得宛如一坡頂的山丹丹花開紅豔豔!佛祖終於顯靈了!居然給自己送來這麼一位俠肝義膽,長相俊朗的男子漢,驚喜是不是來得太叫人心魂蕩漾了?
就在寶梳美美地沉浸在對那位英雄無比崇拜的幻想中時,院子外有人訝異地說了一句:“那不是曲塵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哎喲!幾年不見,差點認不出來了!真是一副大管家的派頭呀!”再說那靳泰,受了這男子一腳整個人已經是天旋地轉了。好容易被同夥攙扶了起來,稍稍穩住了神後,往地上吐了一口鮮紅的血水,指著對方叫囂道:“你他娘的是那小浪婦的相好啊?敢對你靳泰爺爺下狠手!知道爺爺是吃哪路子飯的嗎?”
“知道,”男子應得淡如清水,“藕新鄉的團練教頭,吃著官糧,卻幹著匪事。”
“嗨!你小子還知道本爺爺的來路啊?知道爺爺是官糧的還敢下著黑手?本爺爺告訴你,爺爺管的這是家事,跟你這過路的沒幹係,滾一邊去,省得爺爺我動了真火,送你去衙門裏吃幾天牢飯子!”靳泰滿口噴著血沫子地嚷道。
“你這話算是在汙蔑衙門裏的嵐大人好壞不分,是非黑白不明嗎?怪不得前日與團練使歐陽大人飲酒時,大人正為近日來鄉團良莠不齊,匪人從中作亂的事而煩心,還說不日將徹底肅清雅安治下各鄉團,把那些打著官府衙門旗號的不法之人一一懲處了,我看你――”這男子蔑視了靳泰一眼道,“怕就是藕新鄉的頭一個了!”
靳泰聽了這番話,心裏驚了七八分,剛才那股子張狂之氣早去了九分之多。他一臉愕然地看著對方問道:“你是什麼人啊?敢把團練使歐陽大人抬出來壓人?”
旁邊阮家四嬸靈芝忙搶先一句,撇嘴得意道:“睜大你那狗眼瞧清楚了!敢在我們曲塵跟前衝爺爺,不怕爛了你那張牛嘴!不怕告訴你,他就是我們阮家的長子嫡孫,雅安城裏響當當的大戶龐府上的大管家――阮曲塵!”
靳泰好不吃驚,上下打量了眼前這年輕男子幾眼問道:“你就是阮曲塵?龐府那那……那個新上任的大管家?”
“自然是了,這種事兒誰敢胡說來著!”靈芝白了靳泰一眼道。
“那……”靳泰看了一眼旁邊的初心納悶不解道,“那你們兄妹倆這是鬧哪處啊?今天可是你妹子阮初心叫我來的!我說,你們這不是拿我當猴耍嗎?”
麵帶愧色的初心正要說話,站在她前麵的這位男子,也就是阮曲塵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對靳泰道:“初心隻是讓你來領人,可曾叫你帶了刀趕房頂上去?”
“哎,你說這話就有些耍賴了,阮大管家!”靳泰指著那房頂上還站著的寶梳道,“那小浪婦死活不走,還跑房頂上去了,我能不跟著上去嗎?我不上去,你隻當她會乖乖跟我回去?你不也想她早點給領回去把你那老屋子騰出來嗎?怎麼著?我為你阮大管家忙活兒一陣,從那屋頂上摔了兩回,又叫你打了一回,我是活該啊?你也算在外頭見過世麵的了,哪兒能這麼不講理呢?我白給你們兄妹倆忙活兒了?”
初心有些急了,卻再次被阮曲塵搶了話:“我是想她早點搬走,因為按照族例她已經不是我們阮家的人,自當該送回你們靳家另外打發。可瞧瞧你這副德性,堂堂藕新鄉的鄉團團練竟跟三歲戲娃一般,給個婦人惹急了便要拿刀子去拚命,傳出去也不怕丟了自己那點體麵?我要把靳寶梳交給你,豈不等於送羊入虎口?初心之前未曾跟你打過交道,怎會知道你人品竟低劣到如此地步?”
“嘿!阮大管家,你什麼意思啊?”
“你聽見什麼意思便是什麼意思,”阮曲塵麵冷如玉道,“且聽好了,靳寶梳往後跟你們靳家再無瓜葛,她是嫁是留,我自會打發!你若再來滋生事端,可別怪我真在歐陽大人跟前頂你兩句,讓你這個教頭沒處做去!初心送客!”靳泰氣得臉色都黑了,可氣歸氣,到底不敢動手了,畢竟還是有點顧忌他阮曲塵龐府大管家的身份。隨他同來的那幾個人都是鄉團裏的,更不願意惹這號人物,鬧得連個鄉兵都做不了,便都紛紛勸起了靳泰。末了,靳泰隻好帶著一身傷,垂頭喪氣地走了!
那幾個人一走,村裏的人都朝阮曲塵圍了過去。問好的討好的奉承的,一個比一個嘴甜。趁著這個空檔,海櫻忙撿了那竹梯,搭回了屋簷上,朝屋頂上呆立著的寶梳喊道:“哎!寶梳!寶梳!下來了唄!那幾個混賬都走了!你還舉著個火把子幹什麼啊?快點下來,阮曲塵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