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海!世海!你個忤逆子給老娘出來!你敢跟那小浪貨躲這兒碰麵,看老娘怎麼死給你看!世海!”盧三娘扯起嗓子喊道。
“瞧!在那邊呢!”盧三娘背後的龍氏氣喘籲籲地指著溪邊的人影道,“還在那兒!喲?好像還抱著呢!快去呀!真真地不要臉啊!偷人都偷到這兒來了!”
盧三娘氣不打一處來,抹開袖子就衝了過去,指著那人影就罵道:“靳寶梳,你個小狐狸精!曲塵都回來了,你還不安分!今天老娘不溺死你在這溪水裏頭,老娘就跟你姓!汪世海,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還抱著那小浪貨幹什麼啊?給我扔了,聽見沒?世海!世海!世……曲塵?”
當盧三娘火急火燎地衝到那人影跟前,正想一把拽下他懷裏的寶梳時,忽然發現對方並非世海,而是曲塵,整個人完全傻在那兒了!天哪,曲塵居然抱著靳寶梳?哦喲,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當身後那十來個火把一起明晃晃地照過來時,小溪邊瞬間亮如白晝。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是曲塵抱著寶梳,而且溪邊除了一條倒地不起的狗之外,再無其他人。
“曲塵?”龍氏聲音異樣地喊道,“怎麼是你?”
曲塵掃了一眼這些來瞧熱鬧的人,反問了龍氏一句:“不是我,你們還以為是誰?”
“你……你跟靳寶梳在這兒做什麼?”龍氏驚愕萬分地問道。
“三嬸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問這話不覺得有些過了?”曲塵的聲音裏帶三分寒意。龍氏臉微紅,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是是是,是三嬸多問了,不過,世海不在這兒嗎?”
“對啊!”盧三娘轉身去指著旁邊表情驚訝的張洪道,“哎,張老頭,是你說我們家世海在這兒跟靳寶梳偷人的!我們世海呢?你倒是說說世海在哪兒?”張大叔之前根本沒看見曲塵,以為隻有世海和寶梳在這兒,所以灰頭土臉地滾下山後,他心裏著實很不服氣,便借著酒勁兒跑曬壩那兒跟盧三娘和龍氏她們告密,說寶梳勾了世海在叮咚泉這兒幹不要臉的事,把話編得活靈活現的。盧三娘當即拿了火把子來抓人,其餘的都是跟著來湊熱鬧的。可眼下沒見著世海卻看見曲塵,他即驚訝又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說啊!”盧三娘上前推了他一把道,“我們世海在哪兒你倒是找出來啊!嗨,你個張老頭,平日裏見你挺和善的,沒想到你居然也是個破嘴漏子,什麼都敢胡說啊?我們世海開罪你哪兒了?你要這麼冤枉他一個小輩兒,往他身上潑髒水?他再不濟,也不會找靳寶梳那種小浪貨!你說你這人太可惡了些……”
“三娘!”龍氏忙扯了盧三娘衣袖一下,給她遞了個眼色。可她正在氣頭上,隻顧著怒罵張大叔道:“今晚當著大夥兒的麵兒,你不給我把話抖落清楚了,就別想下山去!太過分了!平日裏我們世海還叔啊叔地叫你呢,有活兒都幫著你幹,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呢?他哪兒跟靳寶梳那小浪貨偷人,怕是你想吧……”
龍氏還未罵完,曲塵忽然抱著寶梳走上前,抬腳就踹在張洪小腹上,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張洪整個人往後飛出了六七步,噗通一聲落在冰冷刺骨的溪水了,又驚又寒,嚇得連聲呼起了救命!
盧三娘一驚,呆呆地望了一眼溪裏的張洪,再偷偷地轉眼瞟了瞟麵無表情的曲塵,喉嚨裏那點髒話不敢往外冒了。眾人都不知道曲塵是發的哪門子火,唯獨一同前來的曲中明白,他哥是真生氣了!
“曲……曲塵啊,”龍氏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啊?他好歹還算長輩兒呢,有什麼話好好說不成嗎?要不先讓曲中拉了他上來吧!”
“誰都不許去拉他!”曲塵目光陰冷地盯著正在溪裏撲騰的張洪說道,“他今晚不是酒喝多了嗎?多浸浸雪水,散熱快些!”
“可……”
龍氏還想再說,卻被曲中偷偷地拽了一下。其餘的人見曲塵臉色不對,也都不敢下溪去拉張洪了。那張洪驚叫呼喊地在溪水裏折騰了好幾十個回合,這才摸著鵝卵石溪底,慢慢地爬了上來。
上岸時,他渾身濕透,像個滾了水的猴子,不但鼻青臉腫,連嘴唇和雙手都是紫青色的。他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時,曲塵忽然又上前狠狠地踹了一腳,將他踹翻在溪水裏!
旁人不由地一陣驚呼,有位年長的忙勸道:“曲塵,你別踹他了,他年紀大,再挨你兩腳怕是過不了這個冬了。念他是長輩兒,要是哪兒開罪了你,叫他給你賠個不是,行不行?”
再次被踹翻的張洪又驚又怕,忍不住坐在水裏嚎哭了起來:“阮曲塵,你要踹死老子還是怎麼的?你以為你在城裏混出點人樣兒就不把我們這些老輩子當看啊?老子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爹死得早,沒我們這些人幫襯著你家,你能長這麼大嗎?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行了,張叔!”曲中打斷了張洪的話,跳進溪裏將張洪一把拽了起來,拖上岸道,“都凍成這樣了,你還是省口氣力吧!”
張洪緊摟雙臂,瑟瑟發抖地哭道:“瞧瞧!瞧瞧!這就是你們阮家出來的能幹人兒啊!什麼老爺相爺的做派都拿出來,平白無故地就要欺負人啊!你打你打,打死了我我上閻羅王那兒告狀去,看你還能有多長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