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真地瞧不慣你手底下這些夥計的做派,這才忍不住出聲兒的。你也是在龐府做了二三十年的老人兒了,怎麼教出來的夥計眼睛都長腦門心上的呢?今日知道厲害了吧?人家小嫂子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怕真會把你這鋪子砸了,看到時候你怎麼跟阮爺交代?”
阮爺?寶梳眼角抽搐了兩下,忍不住又打量了這叫芳鬱的女子兩眼,心想,莫不是阮曲塵在城裏的相好?瞧她這身打扮像是哪家窯子的頭牌啊!“我說芳鬱姑娘啊!”孫掌櫃口氣極為不爽地說道,“你別以為你跟我們阮管家有了幾夜情,就在這兒拿姨娘的派頭了!你鬧清楚了,這兒是鳶尾閣,龐府的地方,你算個什麼東西,管事都管到這兒來了?我勸你還是回去管好你那些個男人吧!”
“嗬嗬嗬……”芳鬱以帕遮麵哼笑了幾聲道,“你老人家抬舉我了吧?我跟阮爺那點交情怎麼敢拿出來現人?我隻是昨夜裏聽阮爺跟林爺說,龐府裏有些個人仗著自家臉麵老皮兒又厚,總是自以為是,不聽招呼,是時候拿到龐老爺跟前說道說道了!”
“你……”
“孫掌櫃!”二樓上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略帶憤怒的聲音。寶梳抬頭一看,原來一二樓之間的平台上站著個年輕的小姐,又是另外一番打扮,瞧著像個大家閨秀。隻聽見孫掌櫃拱手討好地招呼了一聲道:“三小姐,有什麼吩咐?”
這位小姐目光淩厲,手指著芳鬱道:“把這賤人給我扔出去!往後鳶尾閣不許她再踏入半步!”
眾人都有些吃驚,唯獨芳鬱自己好像一點都不吃驚,笑容依舊道:“我芳鬱是哪兒招惹了龐三小姐您了?要真有得罪之處,您可多擔待啊!您身子不好,仔細氣著了,又得回府躺個十日半個月的,多糟心啊!”
“何止鳶尾閣,但凡我們龐家名下的鋪子往後都不會招待你,你滾吧!”這位大名鼎鼎的龐三小姐龐亭玉,滿眼火氣,口氣極為不悅地說道。
“是是是,”芳鬱那笑反而有些得意了,“往後啊龐家名下的鋪子我是不敢再進了。可你們的東西呢,偏偏又是全城最好的,我想用怎麼辦呢?”
芳鬱身邊丫頭一臉奸笑道:“這個容易啊!姑娘想要什麼,跟阮爺說一聲兒,阮爺自然會派人送到我們勝芳館裏去,何必勞煩姑娘親自跑動跑西呢?”
芳鬱越發地得意道:“是啊!我怎麼把阮爺給忘了呢?真該死!好了,我們也別在這兒杵著了,省得把龐三小姐舊病氣翻了,擔了大冤枉呢!紅珠,走吧!”
“給我站住!”龐亭玉喝了一聲,推開了兩邊攙扶著的養娘,疾步走下樓梯,衝到芳鬱跟前就扇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眾人頓時愣了,包括寶梳。她眨了眨好奇的大眼睛,看著這兩個爭鋒相對的女人心想,歐耶!這是要開戰了嗎?爭誰是老大誰是老二?丟丟色子或者剪刀石頭布就行了嘛,何必弄得這麼暴力血腥呢?
“你再敢多一句嘴試試!”龐亭玉氣得心口起伏不停,指著被抽翻在地的芳鬱道,“看你們那勝芳館還能在雅州開得下去不?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你以為你是誰啊?信不信本小姐現成就派人把你扔出城去!”
芳鬱癱坐在地上,飽著一汪水盈盈的眼淚,捧著發紅的臉委屈道:“這是自家沒本事,拿別人出氣兒嗎?”
“你說誰沒本事?你有本事?你那些本事不過就是哄男人花錢上你的而已!”龐亭玉罵完後還上前踹了芳鬱一腳。隨龐亭玉而來的兩個養娘忙攙扶著她勸道:“我的好小姐,您千萬不能動氣兒啊!萬一氣壞身子怎麼好啊!這種下賤貨色您何必親自動手呢?找兩人收拾了送回勝芳館去就是了!您快歇歇,別氣了!”芳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知道您是龐府的小姐,我這種人惹不起的。可您自己拴不住阮爺的心,您拿我出氣兒也沒用啊!”
這話仿佛戳中了龐亭玉的痛處,她頓時怒發衝冠,掀開兩旁的養娘,抱起旁邊一匹沉甸甸的緞子就朝芳鬱身上砸去!
那緞子少說也有十幾來斤,龐亭玉就那麼不眨眼地砸了過去,看得寶梳眼皮子都跳了兩下,心想這也算病怏怏的?隻聽見芳鬱驚叫了一聲,當即暈倒在地上。丫頭紅珠立刻連聲驚呼了起來:“姑娘!您沒事兒吧?來人呀!龐家小姐打死人了!快來人呀!救救我們家姑娘!”
“嚷個屁!”其中一個養娘指著主仆二人沒好氣地喝道,“是你家姑娘先對我家小姐說話不敬的!再敢亂嚷嚷,仔細你也挨板子!孫掌櫃,找兩人,送回勝芳館去交給她媽媽好好看著!”
孫掌櫃正要答應時,不知哪個夥計冒了一句:“阮管家下來了!”,大堂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唯獨紅珠,如見了救命稻草一般,連滾帶爬地奔到了樓梯口便,趴在地上痛哭道:“阮爺!阮爺您可要為我家姑娘做主啊!我家姑娘都給龐小姐打成那樣了!簡直沒王法了都!阮爺,快救救我們家姑娘吧!”
寶梳抬頭一看,喲?真是那位軟嗒嗒的爺啊!隻見曲塵麵色沉凝,快步地從二樓上走了下來,嘴裏吩咐道:“清平,升平,收拾東西!孫掌櫃,把芳鬱姑娘扶到賬房去!其餘的,該幹什麼該什麼去,別都圍在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