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梳心裏輕輕地揪了一下,斜眼看著他問道:“你讓我配合你引於方出來,就是為了讓我理直氣壯地離開擄金幫?你這樣算是在做好事兒,還是隻是念舊情想放我一碼?”問完這話,寶梳被揪起了心又酸了一下下。萬一阮曲塵說是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對自己已經沒了心,隻是不忍心讓自己受到幫規處罰而出手呢?
曲塵隨意撥弄頭發的那幾秒,寶梳的心情如潮浪般起伏。看著他那漫不經心的樣子,寶梳有點火了,瞪了他一眼往門邊走去。雙手剛碰到門閂時,曲塵忽然說話了:“不是你,是我們。”
“我們?”寶梳的雙手僵在了半空中,轉頭詫異地盯著他問道,“你說我們是什麼意思?”
曲塵緩步走向她道:“我說我們還能有什麼意思?也就是你和我,這個意思而已。”
“你也要離開擄金幫了?”
“早就有這個打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夏夜說得對,英雄俠客還是留給別人去做吧!我們就做好買賣養好妻兒就行了。我之所以一直沒跟師傅提,是因為師傅畢竟教導過我一場,待我有恩,我想等他來了再親口跟他提。”
“然後呢?為了――你和我,”寶梳特意著重了這三個字,“能各自順利地離開擄金幫,所以我們有必要聯合演戲將於方引出來,是嗎?”
曲塵渾身濕漉漉地逼近寶梳,帶著那一如既往狡黠的笑容道:“是為了你和我,但不是各自離開擄金幫,而是一起離開。”
“有分別嗎?橫豎就是離開擄金幫的意思嘛!”寶梳被這逼近的男人逼得後背撞上的門背。她伸出兩根指頭,指向曲塵道:“別靠過來,你渾身都是濕的,我可不想跟你一塊兒變成落湯雞!離我遠點,聽見沒有?不然,真的不用談下去了。”
曲塵可不是個聽話的好娃娃,他用結實的胸脯一抵,就把寶梳那兩根白蔥似的嫩手指給抵了回去,然後貼近低頭反問道:“對啊,有分別嗎?是一起離開還是各自離開都一樣,橫豎就是我們倆離開,都沒有分別。”
“你什麼意思啊,阮曲塵?”寶梳小心翼翼地繃著自己的神經,生怕一個不留神,弦斷了,什麼情緒都發泄出去了。老實說,她不喜歡曲塵如此地靠近,因為這男人身上熟悉的氣味兒能勾起她所有的回憶,傷心或者快樂的。她的心一直在戰戰兢兢,想要防禦,卻更想要釋放。
曲塵從懷裏掏出了一件東西,是那把銀鑰匙。他拿著銀鑰匙在寶梳鼻尖上點了點道:“還記得上午我給你的那把銀鎖嗎?”
寶梳撥了撥那鑰匙,垂下眼簾,故意不去看他道:“記得!記得!上午才給我的,我怎麼不記得?我又沒老年癡呆症!怎麼了?想收回去了?拿出去的東西再收回去,你丟不起那個臉吧?”
“在自己媳婦麵前,有什麼臉丟不起的?”
“誰是你媳婦了?阮曲塵你今晚是喝多了吧?要調情找別人去,我沒空搭理你!”寶梳推開曲塵,轉身剛要開門時,曲塵忽然從後麵緊緊地摟住了她,臉頰貼著她的太陽穴,氣息緩柔道:“寶梳,我不想讓你走……”
寶梳的心微微一顫,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但她還是強忍住了,並說道:“你怕真是喝多了吧?讓侯安倒幾桶水來給你好好醒醒神兒!放開,我要走了!”
“你舍得嗎?”曲塵摟得更緊了,仿佛想把寶梳壓成條,熔進自己懷裏。
“怎麼舍不得?都不是夫妻了,大路兩邊各走一方唄!”寶梳的眼淚已經湧到眼眶邊了,像清晨葉子上的滾珠欲落未落。
“可我舍不得……”曲塵在她耳邊呐呐道,“知道我把和離書還給你我有多後悔嗎?我當時真的是氣著了,我最氣的不是你瞞著我,是你居然打算離開。你走了,我和末兒怎麼辦?是我對你不夠好嗎?為什麼你還是想要離開我?”
一顆晶瑩的淚珠終於從寶梳眼眶中翻滾了出來,像一個著急著報信的使徒,急著宣告它主人內心的酸楚。
“我不是不想你……也不是不要你了……隻是覺得很無能為力……到底要怎麼對你,才能讓你安心地留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永遠都不離開……”
“相公……”寶梳情不自禁地念出了這兩個字。
“你還當我是你相公嗎?”曲塵把臉貼在寶梳那微微濕潤的臉頰上問道。
寶梳忽然掙開曲塵的胳膊,轉身一把抱住了曲塵的腰,嗚嗚地哭了起來:“你一直都……都是我相公!我一直都當你還是我相公……就算你不要我了……把和離書還給我了……你還是我相公!我知道你隻是生氣了,不是真的不愛我了,嗚嗚嗚……”
曲塵用力地擁著寶梳,眼眶也濕潤了。原來他的小狐仙的心從來都沒離開過,一直都在他身邊,他差點就因為一時的悶氣而錯過了。這麼可愛,這麼執著的小狐仙誰肯放手?倘若寶梳真要離開,那好吧,無論去哪裏,一家人都不分開了!
寶梳趴在曲塵懷裏哭了好久,直到她的衣裳也浸濕了,兩人才回到上,脫去了濕透了的衣裳,裹在被子裏說話。寶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了揉哭紅的臉說道:“都怪你,弄得人家打噴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