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他們兩個就離開了那些滿嘴在大嚼著的紳士們,以及他們眼前那盆滿缽流的盤盤碗碗,還有那匆匆切就的火腿肉片、更不要說那芳香四溢的狐狸肉了;他們前去認真細察了一遍所有第一層樓的那些房間。之後朵根先生說道:“要是你不怎麼累的話,哈根斯先生——這是我的習慣,要是累了就製止我好了——我們要到樓上去,給你看看我的書房。”
朵根先生的書房密室位於房屋的中央,就在門廊的上方,前麵是一座陽台,充斥其中的盡是精心挑選的一些栽培於罐中的名花異卉。室內有各種各樣典雅已極的精心設置,以掩藏那些真正有用的大小箱子之物,這些都是朵根先生業務性質所要求的特別之需:因為盡管說他的辦公室是在巴爾福德,他還是把一些(他是這麼告訴哈根斯先生的)最有價值的物品保存在這裏,因為相比較於一間每天晚上都要鎖住離開的辦公室來說、這裏更安全一些。然而,當過了一陣子他們再次會麵的時候,哈根斯先生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肋邊暗自提醒他說,他自己的房子卻並非是那麼安全可靠的。就在那次巴爾福德狩獵圈的紳士們在他們家吃過午飯後的兩個星期,朵根先生最最重要的一隻箱子——存放在他樓上的書房之中,而窗戶上神秘的彈簧鎖鑰是由他自己發明設計的,而且這個秘密隻有發明者自己以及最貼身的幾個朋友知曉,他還自豪地把這個裝置展示過給他們看——就是這麼一個慎重保護起來的箱子,裏麵儲藏有剛剛收取上來的當地五六個地主的聖誕節賃金(當時那兒除了德比郡以外附近再沒有一家銀行),這筆租金被人搜檢出來竊走了;暗地裏暴富的朵根先生不得不停下手上正在代理的弗萊米什藝術家們畫品的交易業務,因為這筆資金需要用來填補失盜的那筆租金。
在山茱萸荒原這裏在那個時候根本不可能獲得任何關於這個竊賊或者這些竊賊的一些線索;盡管也有一兩個遊蕩之人被拘限起來並帶到了敦諾爾先生和哈根斯先生的麵前,以及通常管理巴爾福德法庭的地方法官的麵前,但是卻沒有什麼明確的證據來對他們加以指控,因而在過了兩個晚上的拘留期限之後就把他們給釋放了。但是這件事情卻成為哈根斯先生經常拿來跟朵根先生開玩笑的素材了,他時不時地就會詢問一句可否給他提供一個存放有價之物的安全之所呢;或者,他是否在最近又發明了什麼預防竊賊的防屋之術呢。
從這時起又過了兩年的時間——大約是哈根斯先生結婚之後七年了——一個星期二的晚間,戴維斯先生正在喬治旅店的咖啡屋裏坐著閱讀新聞。他屬於一個偶爾會來這裏玩惠斯特紙牌的一個紳士俱樂部成員,他們會閱讀一些近日之中出版的報紙以及雜誌上的消息,談論一些諸如德比市場上的事情,以及整個鄉村之中的物價等等。這個星期二的晚上是一個漆黑而嚴寒的夜晚;房間裏麵幾乎沒有什麼人出沒。戴維斯先生著急著要讀完“紳士雜誌”上的某篇文章;的確,他正在從文章上截取一些摘選,意圖想要做出回應答複,可是他自己那點收入卻難能拿來複製一份拷貝。因此他在那兒呆到了很晚;已經過了晚上九點鍾了,而在十點鍾時房間就關門了。但是正當他在那兒寫著的時候,哈根斯先生走了進來。他看上去麵容蒼白、因寒冷而形容憔悴。戴維斯先生已經獨自向火好長一會兒了,這個時候禮貌地朝一邊靠了靠身子,把手中這張唯一屋子裏的倫敦報紙遞給新來者去看。哈根斯先生伸手把報紙接了過來,一邊還不停埋怨著這倒黴的鬼天氣;而此時戴維斯先生已經讀煩了文章,就跟他套起話來,前言不搭後語地交談了起來。哈根斯先生把椅子朝著火邊拉了拉,把兩隻腳放在了擋板上,牙齒咯咯地打著冷顫。他把報紙放在靠近身旁的一張桌子上的一頭,兩眼聚精會神地盯著火燼之中的餘焰,把整個身子都傾俯在火爐上,好像已經冷到了骨髓裏一般。最終他說道:“報紙上有沒有關於發生在巴斯的那場謀殺案的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