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鄉村地主(3)(2 / 3)

戴維斯先生已經停下做筆記了,正在準備著要走的當口,聽到問話就住下問道:“巴斯那裏發生了謀殺案?沒有!我沒有看到任何有關的報道——是誰被謀殺了?”

“哦!這是一場令人震驚的、可怕的謀殺案!”哈根斯先生說道,可還是沒有把他的眼光從火堆上抬起來,而是大睜著兩眼直盯盯地那麼看著,直到眼白把眼仁兒都包裹起來的樣子。“一場恐怖的、太恐怖的謀殺!我不知道凶手現在已經怎麼樣了?我在猜想著這團閃閃發光的紅色火焰的中心——你看它好像離得很遠的樣子,正是這段距離把它放大成了某種可怕的、難以止熄的東西。”

“我親愛的先生,你在發燒說胡話了吧;你看你在抖索得多麼厲害!”戴維斯先生說道,暗地裏覺得他的這個客伴已經有了發熱的症狀了,以至於思想當中出現了幻覺。

“哦,不!”哈根斯先生說道。“我沒有發燒。全是因為今晚太冷了。”就這樣他又和戴維斯先生談了一會兒話,說一些關於“紳士雜誌”上文章的事情,因為他自己就是這個雜誌的讀者,很有興致探尋戴維斯先生對此加以探究的情由,巴爾福德這裏再也找不出像他這樣的第二人了。最終談話接近了尾聲,戴維斯先生站起身來想要回去自己的居處睡覺去了。

“不,戴維斯,不要走。我想要你留在這裏。我們兩個要一起喝一瓶甜葡萄酒,那會讓磨砂機都發出幽默的心聲的。我想要告訴你所有關於這個凶犯的詳情,”他接著說道,把聲音壓得很低、說起話來嗓音沙啞低沉。“她是一個老女人,是他殺死了她,在她坐在火爐邊閱讀她的聖經的時候!”他以一種奇異而探詢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戴維斯先生看,好像試圖要從中發現一點安慰來撫平提到這件恐怖的事情給他帶來的不安。

“你的意思指的是誰,我的親愛的先生?你究竟是為什麼這麼在乎這件事情?這裏沒有人被謀殺掉了。”

“不,你這個傻瓜!我告訴你是在巴斯嘛!”哈根斯先生怒道,情緒突然間激動起來;之後,平靜了一下自己,恢複到天鵝絨一般順滑的舉止風度,他把手放在戴維斯先生的膝蓋上,在那裏,由於他們是靠近爐火坐著的,可以把他溫言相勸留下來,然後就開始了講述這場讓他如此掛懷的謀殺案的經過;但是他的聲色表情卻是竭力壓製到不為所動的狀態;他根本就不直視戴維斯先生麵上的表情;有那麼一兩次,正如戴維斯先生事後記得的那樣,他覺得他的手就像是一隻鐵鉗那樣緊緊地抓住了他。

“她居住在一條寂靜的老式大街上的一座房屋裏,隻有她以及她的女傭兩個人。人們說她是一個善心的老女人;可是盡管如此,她卻省了又省、藏了又藏,從來不施舍給窮人一分半文的。戴維斯先生,不可憐窮人是邪惡的行為——邪惡——邪惡,不是這樣嗎?我總是給窮人施舍,因為有一次我在聖經上讀到‘善舉勝過任何邪行。’這個邪惡的老女人卻從來不肯施舍,而是把她的錢財省了又省藏起來。有人聽說了這件事情;我說是她自己給他投下了香餌,而上帝是會因此而對她加以懲罰的。這個男人——也許會是一個女人,這個誰知道呢?——總之是這個人吧——還聽說了她早晨的時候都要去教堂,而她的女仆則在下午的時候去;因此——當這個女仆在教堂裏的時候,整條街道以及整座都非常的寂靜,冬日下午裏的天光暗得很早——她手裏捧著聖經在那裏打著盹兒——而這麼做,你要注意!就是罪行,而且是上帝或遲或早都會懲戒的一種罪行;此時一陣腳步聲從黃昏的樓道中穿了上來,接著我告訴過你的那個人就站在了房間裏了。首先他——不!首先,據猜測——因為,你明白的,所有這些都僅僅是猜測的結果——據猜測他曾經極其和善地讓她把錢拿出來送給他,或者告訴他藏錢的地方在哪兒;可是這個老吝嗇鬼嚴詞拒絕了他,堅決不顧威脅、不肯屈服地把鑰匙交出來,即便是在他恐嚇於她的時候,而是臉對臉地直視著他,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嬰兒一般——哦,上帝啊!戴維斯先生,我曾經對此產生過幻覺,當我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頑童的時候,我也許會犯下像這樣的一樁罪案,從這樣的幻夢當中醒來後我放聲大哭;而我的母親可能走過來撫慰我——這就是我現在抖索得這麼厲害的原因——再加上天這麼冷,真的是太冷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