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女子睡得很不安穩,好像陷入了無邊的夢魘之中,怎麼也醒不過來。
夢裏她抱著瑾兒置身一片蒼茫的大雪之中,凜冽的風刮得她生疼,舉目四望,皆是無垠的雪色,迷迷茫茫看不見盡頭。
隱隱約約之中,她突然聽見有人叫自己。
轉過頭去,卻看到上官朱雀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男人臉上的笑容堪比春天和煦的風,隻要一看到那張臉,蘇安夏的心也變得不慌不亂。
兩個人就站在這蒼茫的雪地裏對視了好久,男人笑吟吟的看著蘇安夏那張凍得通紅的臉頰,一把把女子摟入了懷裏。
溫熱的氣息拂過蘇安夏凍得發顫的臉頰,一瞬間溫暖到女子的心窩,小貓似的直往男人懷裏躲,企圖用溫暖的懷抱驅散外界的冰冷。
“安夏”,夢裏麵,上官朱雀也是這樣輕輕地喚自己,“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和瑾兒”,不放心的一再叮嚀,用力板起女子凍得發紅的臉頰,非要女子點頭說‘好’才可以。
秀眉微蹙,蘇安夏搞不懂上官朱雀怎麼突然會跟自己說起這麼感傷的話來?不確定的抬頭把眼前的男人一看再看,眨眼間,上官朱雀那張淺笑的臉就變成了上官鳳的模樣。
不敢置信的把眼睛睜了又閉,閉了又睜,直到確定麵前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真的是自己的丈夫,蘇安夏才傻傻的停止。
上官鳳的臉上永遠有數不盡的笑容,男人用力的把她抱在懷裏,聲音是按耐不住的興奮,“夏兒,我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好好的,永遠在一起了”。
蘇安夏想說‘太好了’,可是卻發不出一個音來,被男人抱在懷裏的感覺很溫暖,可是又有些不一樣。
透過上官鳳寬闊的肩膀,蘇安夏看到很遠的地方模模糊糊佇立著一個小黑點,正一瞬不瞬的朝這個方向看來,腦子猛然一震,是,是,上官朱雀。
不會錯的,男人身上還穿著那天她縫補了一半的衣服,風雪大作,她被丈夫抱在懷裏,覺得連心都暖和起來了,隻是不知道,站在暴雪中央的男人會不會覺得冷。
即使隔得很遙遠,她還是能輕易看到男人的表情。
帶著那麼濃重的憂傷,是她從來沒見過的脆弱。
男人像自己揮揮手,張了張嘴巴,給自己一個留戀的目光,轉身便離開。明明隔了那麼遠,可是上官朱雀的聲音還是一字不差的傳入了女子的心裏。
他說,安夏,再見。
他說,安夏,我愛你。
雪越下越大,由最初的柳絮變成了鵝毛,蘇安夏努力瞪大眼,卻再也看不見男人的背影,她心酸的想哭,她還沒有告訴他,其實她知道,其實她不討厭他了,其實她有點喜歡上他了,他怎麼可以什麼都不理的自己一個人離開?
‘呼’的一聲從床上坐起,摸了摸滿頭的浮汗,蘇安夏好像還沉浸在自己剛剛的夢裏醒不過來。
呆呆的看了看自己身邊的空位置,原來男人真的不見了,眷戀的拂過男人昨晚睡過的地方,可惜卻連一點溫度的殘渣也不剩。
身邊的上官瑾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自己的母親,依依呀呀的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蘇安夏勉強對兒子扯出一抹笑,用力的抱起兒子,穿上鞋便下了床,她沒忘記男人昨天說的,安夏,明天我們就回去吧。
這短暫的幸福也就到此為止吧,蘇安夏在心裏默默跟自己說。
女子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上官朱雀正細心的把那隻小狐狸裝進一個小籠子裏,小狐狸好像不太喜歡這麼狹小的空間,一直別扭的不肯進去,男人倒也沒用強的,隻是耐心的按下小東西的腦袋,靈活的把它塞了進去。
聽到走近的腳步聲,上官朱雀勉強把注意力從手裏的小家夥上轉到走進的女子身上,看見蘇安夏抱著瑾兒的那一秒,男人是勾唇笑了的。
“起來了?上車吧”,短短幾句話,男人便別過頭去不再看他們一眼,仿佛昨日的熱情,昨天的溫柔根本就是午夜的曇花一現,天一亮,男人又恢複到了之前那副冷漠的有點拒人的樣子。
蘇安夏低低歎了口氣,在男人的攙扶下穩穩的上了馬車。
馬車一如來的那樣,駕的平平穩穩的,舒服的讓人想睡,這一路上,男人都沒有開口交談,臉上雖掛著那抹淡淡的笑意,可是不難看出卻是不達眼底的偽裝。
晃晃悠悠的一覺醒來,發現已然回到了那個出發的地方,蘇安夏疑惑的想皺眉,這一切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