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淮河之死(2)(1 / 3)

1994年5月22日一一距盱眙汙染近2個月一二宋鍵在淮河流域現場辦公。宋健在潁上閘望上遊的濁流後浪推前浪一浪高一浪呼嘯而來時,連聲驚歎:“觸目驚心!”是的,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一一無論他是官員還是百姓一在目睹如此浩蕩的淮河汙染之後都會想到一不負責任的經濟行為已經把淮河兩岸的人民推到絕境了!宋健說:“如果再不重視淮河汙染,什麼星火計劃、豐收計劃、菜籃子工程,都將化為泡影。宋代詩人蘇東坡曾說:惟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是造物者無盡藏也/現在,淮河流域的人民連這樣一點點大自然給的權利都被剝奪了,連江上的清風和不受汙染的清水都沒有了!”國家環保局的官員告訴我,宋健是大聲疾呼了:“再不下決心治理汙染,就是愧對淮河流域一億五千萬人民,對不起我們的子孫後代,就無法向曆史交待!”江1:明月,山間清風啊,今在何方?

很難想象一無論你有什麼想象力一一會有人不想治理淮河汙染。那是一些靠著汙染淮河先富起來富得肮髒、血腥、不清不楚的一夥,連同權錢交換之下朋比為汙的另一夥。

河南潁河的汙水平時都被攔截在沈丘縣的槐店閘,可以稱之為淮河大汙染的集散地。

你見過一條大河的汙染,在一處閘壩前的公然、囂張、層層疊疊的集合與湧動嗎?毫無疑問,此種景觀絕不是一個清明世界的象征,水的問題說到底是人的問題、社會的問題,是金錢把水汙染再把權力汙染的雙重汙染。

水是愈來愈濁了。

據《中國環境報》資料,淮河流域的首次汙染事故,是1974年,間隔4年,第二次汙染事故發生。以後的間隔時間便愈來愈短了;第三次事故隻隔3年;1982年5月至1.989年2月不到7年淮河三次大汙染;進入90年代,則年年發生且平均每年2次以上;僅1994年就發生了4次;兩次特大汙染之間的時間僅為幾個月。

淮河最後的特大汙染是必然的,是人類在經濟利益的驅動下,把淮河推上了黑色祭壇。

也隻是到了這樣的時候,人們才確切地知道:把豫、皖、蘇、魯四省網絡成一塊原先完整的大地的淮河水係,全流域191條較大的支流中,80以上的河水已經變成黑臭,2/3的河段完全喪失了利用價值。中國的河流都處在汙染的現實中,但,沒有一條河流如淮河那樣,是從源頭開始汙染的,源頭活水成為源頭汙水之後,淮河還有救嗎?

淮河源頭的桐柏縣有一家桐柏造紙廠,每獲得1萬元產值,就要向淮河排放7400噸造紙黑液,此外縣裏還有吳城堿廠、毛集鐵礦等一批汙染企業。

讓我們隨著中央電視台《焦點訪談》的鏡頭,看看河南項城丁集鎮,在這之前《中國環境報》己有消息披露說,這個隻有一條街筒子的小鎮,卻擁有800家製革廠!1993年,丁集鎮企業產值305億元,製革占86免。

800家製革廠,800個汙染源。

製革汙水,那是劇毒汙水,就這樣流淌在丁集鎮的大溝小河,汙水漫流,廢渣遍地,臭氣熏天。流經丁集鎮的穀河的大片河灘寸草不生。含有幾十種有毒物質的汙水已經滲入地下,使丁集鎮的地下水一樣被嚴重汙染。所有的水井已全部棄之不用,3000多人生活用水的惟一水源是鎮政府院內300米深的一眼機井。

水啊水,丁集鎮的人一邊點著鈔票的時候,一邊沒有法不憂心忡忡,這一眼井裏的水喝光了,3000口人怎麼活?但,錢的誘惑又是如此不可抗拒,到1996年為止,擔憂是擔憂,製革照製不誤,轉鼓轉動著,一鼓一天一夜就是500張皮子,這轉鼓是丁集鎮的魔鬼之鼓,它先讓你為錢而瘋狂,再讓你因為無水可喝而滅亡!製革鞣皮,必須使用紅礬,這是劇毒品。

製革產生的鉻鞣廢液不僅使大量的主要依靠進口的鉻白白排掉,更為嚴重的是對一切生物、生命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