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他退後,微笑著跟我揮手。
我還在猜他剛才說的是什麼。他已經轉身,離開了。
我把許弋給我的卡塞到包裏,往校門裏走去,手臂忽然被一個人用力地抓住,把我拖到了一邊。我的尖叫聲在要衝出喉嚨的那一刻收回,因為我看到的竟然是一張朝思暮想的臉!
他來了!他來上海了!他來找我了!我無數次地幻想過這一刻,可是當它真正成為現實的時候,我卻像做夢一般的一片茫然,完全失去方向!
他把我拉到牆邊,大手捏得我的胳膊很疼,像是要斷了一般。可是我不敢掙脫他,他用一種讓我害怕的嘲諷的語氣問我:“你莫名其妙地跟我談分手,就是為了他嗎?舊情複燃很有趣是嗎?”
我拚命地搖頭,說不出一句話。
他把我捏得更疼了:“我在問你話,是還是不是?”
“不是。”我氣若遊絲地吐出兩個字。
“很好。”他微笑了一下,忽然俯下身來,吻住了我。這是我所經曆的最漫長的一次親吻,就在我以為我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他終於放開了我,然後我聽到他在我耳邊說:“小姑娘,聖誕快樂。”
對啊,鍾聲已經敲過十二點,聖誕節到了。
我看著他,我的左耳很痛,我的唇很痛,我不想說話,我也不想聽他任何的解釋。我親眼看到的東西永遠是內心一個解不開的結。說再多,都是無用的。
“你喝酒了?”他皺著眉頭說,“你告訴我這些天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張漾,不,不,”我終於說,“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有沒有關係,是我說了算的。”他說,“你認命吧。我還不準備放掉你。”
“你根本不愛我,這是何必?”
“我說過我要折磨你。”張漾說,“不知道這個理由充分不充分?”
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我一腳狠狠地踹向他,他根本就不躲,甚至連嘴都不咧一下。那一腳卻生生地踢疼了我的心。我轉身想逃離,雙腳卻根本不聽使喚。他笑起來,牽住我的手說:“跟我走吧。”
“去哪裏?”我僵持著。
“你這個小賴皮,你忘了你跟我說過,隻要跟我在一起,去哪裏,做什麼都好嗎?”他說,“看來我一定要好好懲罰你,讓你長長記性。”
說完,他把我拉到路邊攔出租車。我要掙脫,他不允許。一輛空車停下來,張漾正要拉開車門的時候,有人從旁邊出來攔住了他。
“放開她。”他說,“你這樣會捏疼她的。”
竟是許弋,他沒有走!
“嗬嗬。”張漾放開我,對許弋說,“放心,我比你更懂得憐香惜玉。”
許弋指著張漾:“你要是欺負她,我不會放過你。”
“是嗎?”張漾笑,“我倒想知道,你以什麼樣的資格來跟我說這樣的話呢?”
“我是李珥的好朋友。”許弋平靜地說。
“那你聽好了,”張漾說,“我是她的男朋友。”
許弋笑:“你說了不算,要李珥發話。”
“你們慢慢聊吧。”我推開他們兩個,往校門口方向走去。張漾和許弋都不約而同地伸手來拉我,一人拉住了我一隻手,誰也不肯放。
“讓李珥自己選擇。”許弋說,“她放掉誰,男朋友也好,好朋友也好,都他媽自動退位。”
張漾並沒有表態。他隻是看著我,眼神讓我心亂如麻。感覺他手上的力道開始漸漸地放鬆,就在他快要放開我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掙脫了許弋。
上帝原諒我。
許弋了然於胸地笑了。他往後退了兩步,大聲說:“哥們兒,照顧好你的女朋友。”
說完,他給我們一個飛吻,轉身,瀟瀟灑灑地走掉了。
很久後我想起來,那是許弋留在我記憶中的最後一個印像,我的白衣少年,我的純美初戀,我的青春時代,就這樣一起定格,然後斑駁,脫落,原諒,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