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傷到柳沉煙,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是一種快樂。
半邊衣襟都被鮮血染紅,柳沉煙退了數步,十分驚詫地看著雪飛沙,雪飛沙已經是強弩之末,極力支撐著:“如果我是你,就會趕快找個地方止血,清理傷口,也許匕首上淬有毒藥……”
聽到雪飛沙最後一個字,柳沉煙飛掠而去。
雪飛沙的身體晃了晃,陡然傾倒,顧不上穿好衣衫,薄涼飛跑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看著薄涼凍得青白的臉,雪飛沙的淚,潸然而下:“你又救了我一次,可是,我……”
兩個人,都坐到地上,瑟瑟發抖的薄涼緊緊抱著雪飛沙:“我是你的,我們還分彼此嗎?”她
說著話,慢慢穿上衣裳,淚水,也情不自禁地落下來,滴在雪飛沙的臉上。
薄涼的淚,滴到臉上,重愈千斤,身上的傷,讓雪飛沙更是眩暈難忍,他還是不敢去看薄涼的眼睛:“第一次我們相遇,我當時受了傷,被一群山賊圍攻,記得你當時騎著一匹快馬,飛馳過去,救我衝出重圍,那是我們剛剛見麵,天上下著雪……我們,我們認識快三個月……月了……涼,涼兒,我會把柳沉煙的眼睛挖出來……”
說到最後,雪飛沙已然沒有了氣力,昏倒在薄涼的懷裏。
纖柔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雪飛沙的臉,薄涼柔聲道:“你受了傷,要好好休息。”說話間,已然點了雪飛沙的昏睡穴。
然後,薄涼把雪飛沙放下來,平躺在地上,看著輕柔的雨絲,打濕著雪飛沙的臉。
啪嗒一聲,有人將一個白色瓷瓶扔過來:“給他上這個藥,傷口會好得快。”
柳沉煙。
人影一閃,柳沉煙從竹林深處的陰影裏邊走出來。
默然無聲地把瓷瓶撿起來,薄涼還是沉默著。
柳沉煙瞥了薄涼一眼:“秦安趙家滿門十幾口人,一個月前,死在雪飛沙的劍下,當然他們雪
家用的還是暗算,就在幾個時辰之前,雪飛沙又殺了一家人,所以你們薄家,也別無選擇,隻能和我們歸天教的人合作,因為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們以劍法靈奇而威震天水的薄家。”
薄涼固執地沉默著。
柳沉煙哂笑:“薄姑娘不會天真地以為,在你如水溫柔的感召下,雪飛沙會良心發現,放過你們家?他不過是雪家的一個傀儡,薄姑娘,他是不是約你在此相見?你知道這墳裏邊埋著的是什麼人?”
“他說過,這裏埋著的是他的一段過去,他愛過的一個人。”
“薄姑娘覺得,一個男人將最傷痛的過去告訴你,就代表你在他的心中,占據了不可替代的位置?如果薄姑娘這樣想,未免愚不可及……”
柳沉煙冷笑一聲:“不是我樂意提醒你,如果你裝不出一往情深的樣子,會引起雪飛沙的懷疑。上一次的美人救英雄,也是我們暗中籌謀,不過,據我們看,好像薄姑娘真的喜歡上雪飛沙了,如果功虧一簣的話,你們薄家就多了歸天教這個敵人,薄姑娘一定要好好想想,一步錯,滿盤皆落索。”
“你的計劃,不是如期進行了嗎?柳公子擔心我會把這個秘密告訴雪飛沙?薄涼雖然是一介女流,還不至於連輕重都分不清楚,一個雪飛沙,抵不過我們薄家二十多條人命,我不會用我們薄家所有人的性命開玩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誰,薄涼神色冷漠地笑了笑:“一往情深,何必去裝?”
看了薄涼很久,柳沉煙還是不放心:“本來殺他是件極其容易的事情,隻是我們歸天教的人不方便露麵,而且雪飛沙要死也得是壽終正寢的死,我們不願意因為他受到無謂的牽連……”
薄涼哂然:“原來你們歸天教也有顧忌的時候?你們在顧忌什麼?”
嗖。
一道寒光掃過,斬落了薄涼的一縷頭發,柳沉煙顯然失去了耐心:“少廢話,你聽好了,瓷瓶裏邊的藥,要按時給雪飛沙敷上,這種藥粉會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將雪飛沙體內的血液凝固,他會死得連一絲傷痕都沒有。如果薄姑娘不忍心讓雪飛沙死,我們歸天教是毫無損失,你們薄家恐怕就在劫難逃了。”
說完最後一個字,柳沉煙拂袖而去。
淚,繼續在流,薄涼的心,裂開般疼痛,雖然第一次相遇,是故意安排,但是在朝夕相處中,薄涼有時候覺得,雪飛沙沒有傳言中的那麼卑劣絕情。有時候,她又懷疑父親從歸天教那裏得到的消息,說雪家已經盯上了他們家,他們會覬覦薄家的財富和劍法。會不會是歸天教在賊喊做賊?
不可回避地,薄涼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這個人,這個在噩夢中醒來後,會抱著自己低泣的少年。
昏過去的雪飛沙,蒼白如紙,薄涼最終還是扔掉了柳沉煙交給她的瓷瓶,將雪飛沙背到竹林深處,幾間廢舊的木屋裏邊,為他清洗傷口,煎湯熬藥,她要他好起來,然後告訴他事實真相。
在歸天教和雪飛沙之間,她終於選擇了雪飛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