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小主子,以後掌家,府裏的下人日子可就有盼頭了。
隻是可惜….
“要不您留一封信,真到那天,讓青憐交給老爺?”
李霧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隨即李忠找來筆墨,鋪好紙張,對李霧說:“少爺您說吧,我來寫。”
“等等,必須我親自寫,你的筆記沒有說服力,扶我起來。”
李忠把筆擱在案頭,走到床前,輕輕地抱起李霧。
太輕了,就連門口的剛滿八個月的旺財,都比少爺重二兩,李忠心裏又有些傷感。
片刻之後,終於書寫完畢,為了節省體力,並沒有寫的太囉嗦,辨識度很高,像是被兩年半的老母雞用墨汁洗了腳,在紙上行走過。
吹幹了墨跡,李忠折好,將青憐喊了進來,就把信交給青憐。見青憐一臉迷惘的拿著信,李忠麵帶微笑正要解釋,李霧開口說道:“別給她!這信不能給她,你拿著,到時候你去給,這件事必須把她擇出來。”
稍一思索,李忠恍然。心中更是對眼前的少爺又敬又佩。心中感慨青憐真是命好。
如果少爺死了,青憐把握不好時機立馬遞上信。正在悲痛中的老爺沒理由不懷疑青憐,就算不懷疑,心裏也肯定不舒服,自己兒子剛死,你這下人就來索取自由?說不定埋也得埋在李府。而且信裏多提到青憐照顧少爺有多用心,少爺對青憐有多感激,到那個時候,信裏寫的多好,等青憐遞上去,對青憐的反作用就有多大。
但是如果是自己遞上去,這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裏,李忠從青憐手上將信取回。衝著眼前的小姑娘笑了笑,本該也是千金小姐的她,似乎已經對命運的安排沒有任何期待,在殘酷的教導下成為了一名標準的仆人,低眉順眼,一臉恭敬。李忠拍了拍她的肩頭,說道:“好好照顧少爺,少爺對你很好。”
青憐隻是一臉茫然的抬頭,並不知道發生什麼。
李忠轉身,帶上房門。
“少爺,您餓不餓?我去吩咐廚房給您弄點吃的?”青憐恭敬的站在床邊說道。
“不吃,沒胃口。”李霧躺著擺了擺手。
“哼哼,你不問問我剛剛和忠叔在裏頭折騰啥?”
李霧一臉神秘的笑了笑,看向青憐。隻是臉上沒多少肉,笑起來真難看,還不如不笑。跟鬼一樣。
“青憐隻是下人,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下人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行。”青憐聲音有些拘謹,磕磕絆絆的說完這句話。
看著青憐的反應,李霧大為失望,他想看見對方一臉好奇地詢問,然後自己賣個關子,然後對方央求,自己又賣關子,對方撅嘴白了自己一眼。這種生動的表情,有趣的互動。可是沒有,這麼多年來,身邊所有下人都像是一潭死水,就算是千斤巨石砸到水麵,水也不敢濺到自己衣角。
“我有感覺,我已時日無多,等我死了,我也就解脫了,你也解脫了。”
“怎麼會呢,少爺吉人自有天相,或許明天少爺病就好了。”也許是青憐自己也覺得這話太假了,於是臉上一抽,露出兩排牙齒,給了個假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哼哼。”李霧身體弱卻又想大笑,肚子像是被人踹了一跤一樣疼。
對方一本正經的客套話加上勉為其難的假笑,讓李霧覺得十分的滑稽,足足笑了好幾分鍾,到最後隻剩下嗚咽聲,不知道是哭是笑。
笑夠了,李霧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著對方莫名其妙的眼神,喃喃說道:“這世界,我是沒機會看了,你好好的活下去,開心的活下去,替我去看吧。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李霧閉上眼睛,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