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珍放下籮筐不住喘氣，“我，我來給你送秧來了。”
唐二寶麵露喜色，緊接著又是一憂，“我沒錢，我買不起你的秧苗。”
“誰說要你買了。我的秧苗現在是緊俏貨，你看那些給了錢都是自己在拔。”薑玉珍說話時，一個女人從堂屋裏探出頭來，頭發柔順，五官清秀，皮膚白皙，“快進屋去，別亂看。”唐二寶擋住了薑玉珍往裏瞧的視線。“那你把秧苗挑到我這裏來幹什麼？”
“我挑秧苗來跟你換東西。”
“換什麼東西？”唐二寶立馬緊張了起來，他身無長物，家徒四壁，隻有一個不太聰明卻漂亮的老婆和一個可愛的女兒，可這兩個人是他的至親！
“換口水喝，可以嗎？”
“啊？”唐二寶以為自己聽錯了。“換，換口水喝？”他家的水什麼時候這麼值錢了？
隻聽見屋裏木門吱呀一聲，一個纖細的身影走了出來，她將手裏的舀滿了水的木瓢遞到薑玉珍麵前，怯怯的說了一句，“喝水。”薑玉珍接過木瓢之後，她又快速退回屋裏。
這轉眼的功夫，薑玉珍也已看清她身上穿著，一件寬鬆肥大的男士短袖衫，一條款式花色過時的褲子，不合腳的解放鞋上還爛了好幾個洞。
“我坐下喘口氣。”薑玉珍捧著水慢慢喝了起來，她喝得斯文，那一木瓢的水倒更像是一壺沏好的茶。唐二寶不禁在心裏嘀咕：水真的有那麼好喝？
見薑玉珍沒有敵意，唐二寶也卸下了防備，他從堂屋裏搬出一張長凳，薑玉珍也沒客氣，唐二寶在大門另一邊的一張矮凳上坐下，雙眼不時瞄向那一擔秧苗。
“童三嬸，你真願意把這擔秧苗給我？”童家麒是在童家排行第三，按照輩分和慣例，唐二寶，還有童家村和他同輩的人都可以這樣稱呼她。
“是啊，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薑玉珍的話讓唐二寶剛露出的笑又僵在臉上。
“什麼條件？”唐二寶的心裏打起了鼓，買秧苗的錢他拿不出來，可是不種田，他們一家三口的吃飯又沒著落。也不知道薑玉珍要他做什麼？
“從明天開始，讓你家小妹，和我家錦繡一起去上學。”馬上就要上一年級了，童錦繡的心思卻總不在學習上。她追問了一番童錦繡才吞吞吐吐的說，她在學校沒有玩伴。
“讓我家小妹去上學，可是，可是學費。”唐二寶看向在拿了根樹枝在地上寫字的小妹，小妹也正好轉頭看過來，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渴望。唐二寶狼狽的轉開臉，“我，拿不出學費。”
“小妹這一年的學費我給她交了。”
唐二寶整個人都愣住了，嘴巴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小妹丟掉了手裏的樹枝，目不轉睛的盯著薑玉珍，好似在盯著黑暗中一束光。
“這裏是兩百塊，你拿著給小妹交學費，再給她買個頭繩。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三，三嬸，你，您為什麼要借這麼多錢給我？我實在承受不起。”唐二寶緊張的都結巴了起來，胸中感動激蕩，不知該如何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