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他想起,“對了,關於錢思愛的事情,你可以看這個!”
眼見著程熙文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她不禁尾隨著,當她走到Voleur旁邊的那幢鬼屋似的教堂後時,她看到程熙汶從一棵大樹底下刨出了個殘舊的月餅盒,上麵用很醜的字寫著“十一”。
“啪”的一聲悶響,腐朽的月餅盒被打開了,裏麵赫然是一本破皮的日記本。
“這是……”
“十一的日記本。”
程熙汶站起來,一副怕她不看的樣子,直接把日記本翻開,塞到她的眼前來,“快點看,這就是他們的相遇……”
“還記得我們的相遇嗎?”
就當程熙汶迫不及待地要葉向初看那一頁最初的日記時,墓園裏,蕭十一徐徐地望向天空,望著那濃濃的雲層,遠方,正悶雷大作,驚電閃閃,“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
就在六年前的那個夜晚——
有人說,遊走在邊緣地帶的人,經常會做噩夢。
幽暗的房間裏,蕭十一眨動著比一般女生要水汪汪些的眼睛,緊擰了比一般女生要秀氣些的眉,在額心上凝聚的汗濕,凝聚作汗滴,滑落了比一般女生要細致嫩滑些的臉頰……
那種隻能聽得到自己心跳的安靜、黑暗,使得蕭十一的瞳孔,在劇烈地抽搐著。
蕭十一試了又試,試圖掙脫把自己紮得像粽子一般的麻繩。
已經不是第一次夢到這樣的情景了。
自己被綁,被惡意地丟棄在沒有一線光明的房間裏,然後,就會有人打開門——
“噠。”
靜謐猛地被門鎖被扭動的聲音刺穿。
“吖——”
腐朽,使得門被推開的一霎帶出了刺耳的啞叫。
而麻痹視線的光明,也在門被推開之時,使得眼球一陣刺痛,不過,聽力卻清晰地捕捉了那輕若似無的腳步聲。
噩夢裏總是這樣。
接下來,當他張開眼睛,頭頂的手術燈就會打開,然後,穿著巫女袍,戴著可怕麵具的女人們,會手拿著手術刀、鋸刀、風鑽,以那種可怕的,仿佛手指使勁刮著鐵鍋底的聲音,這樣說道:“Voleur,你終於還是落入我們的手裏了……”
Voleur,自從他以神偷Voleur的身份出道,已經一年了,而這樣的噩夢也纏繞了他一年了。
但,怪了!
為什麼這次的夢這麼的真實?電鋸拉動的聲音在耳邊轟轟作響,但是,卻感到耳邊好熱,而且,好像有人在拉開他的衣襟……
蕭十一猛地張開了眼。
眼前,根本沒有什麼穿女巫袍的麵具女人,有的,隻是一個……
該怎麼說呢,眼前的真的是個人嗎?
看起來是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女生,可是,那蒼白的臉,白得近乎於透明,但那雙眼睛,卻深邃幽黑得讓人感覺害怕。
等等,她在做什麼?
看著那女生居然把掌心貼到他被拉開的衣襟內,幾乎感覺不到體溫的冰冷,使得蕭十一打從心裏感到了一陣惡寒。
“把手拿開……”
“你是男人啊!”
“我本來就……”
“以一個男人的標準來說,你也未免太娘了吧?”
“你才娘咧!”
他不過是矮了些,身材嬌小了些,五官比女人精致了些,被男人追求的機會比女人多了些……啊啊啊啊啊啊,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怎麼會做這種夢?
“如果是夢,拜托趕快醒過來!”
“你不是在做夢喔!”
“你說什麼?”
“你忘記了?你來我家偷東西,失手了。”
“胡說,我偷東西怎麼會失手,我可是……”
“嗯,你是沒有失手,不過你見到我,就暈過去了。”
“不可能!”
蕭十一直接反駁,眼前的女人是長得像鬼了些,但他才不會因為看到她就暈倒!正要反駁,卻見那女人從背後徐徐地抽出了一個東西,猛地,往頭上一戴——
水汪汪的眼,刹那間發直了。
“喂?你又昏過去了?”
戴著萬聖節必備道具之一——喪屍麵具的女生,啞口無言了。
身為一名毛賊——不,應該說,身為一名怪盜、神偷,而且還是讓警方超級頭疼,神出鬼沒,為大眾、風靡萬千少女追捧的那隻(不好意思,事實上,萬千少女沒有,萬千少男倒是有的),無論如何,居然因為一個做工粗劣的喪屍麵具暈倒,繼而落入一個看起來他隻要一個噴嚏過去,就隻能使她倒地的女生手裏!
不知道各位想不想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呢?
無論如何,不該是在一個明亮寬敞的起居間裏麵,正襟危坐在高級的真皮沙發上,雙手摁住膝蓋,瞪著擺放在自己麵前的疑似高級西餅的茶點,被威脅著吧?
“你一定是因為家裏很窮才出來偷東西的吧?不想我把你的身份說出去,你就留下來陪我,隻要你答應,要多少錢都可以,你知道的,我老爸有的就是錢,所以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吧。”
蕭十一已經處於崩潰邊緣了,那女人居然還敢說出這種天打雷劈的話,“我是神偷,別侮辱人!”而且,他如此大費周折地當個神偷,挑戰警方,把自己曝光在鎂光燈之下,可不是為了要賺錢!
“但事實證明,你這小偷膽小得叫人驚訝,不過,讓我疑惑的是,明明發了通告函要來偷我爸新買回來的珍藏品的萵娜,怎麼居然是個娘娘腔呢?”
“是Voleur!”
(注:Voleur,法文,意為小偷,至於發音嘛——偷笑,萵娜或者萵勒都可以。)
“我的發音沒有錯啊,小萵娜。”
“即便你要翻譯過來,也該是萵勒!我是男人!”
他要吐血了!
而她,看著他激動地站起來,居然也跟著站了起來。
他愣住,因為,平衡的視線裏,看到了她隱藏在長密劉海中閃動著取笑意味的眼。
“我的身高,你知道嗎?”
他捏著拳頭,生怕自己失控,會弄亂自己美美的發型。
他跟她不同,他是個超級美眉——呃,不,是個超級帥哥,而且是超級有涵養的帥哥,絕對不會那麼沒有風度地歇斯底裏!
“我是,一百六十三厘米喔!”
天知道,他真的很想狂叫幾聲發泄!
“你敢天打雷劈地說我矮你死給我看……呃!”
猛地,一個手指戳到了他的鼻端,嚇得本來正處於“(崩潰+抓狂+暴走)3”狀態的蕭十一狠狠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頓時,疼得直彎腰打滾。
“你不但膽小,還好笨啊,為什麼那些追捕你的探員總是抓不到你呢?”
“你敢再說這些天打雷劈的話,我……”
忽然,一張仿佛合約的紙塞到他的麵前來,他連忙退後半步,這才看到上麵寫著——“賣身契”三個豆大的字,然後?除了這三個字,再無其他。
疑惑。
“這是……”
“簽吧。”
他愣住。
“作為我替你的身份保守秘密的條件,從今天起,你賣身到我家做女傭。”
“我為什麼要?而且,你哪個眼睛看到我是女的!”
他怒,站起,卻是被她忽然拿來扇風的,仿若卡片一般的東西給嚇了一跳。
“我說你是女的你就是女的,蕭十一。”
明明隻是句尋常的語調,卻嚇得他失去了冷靜,發瘋似的往自己的腰包翻去,把裏麵的道具全部都翻了個遍,果然,就是找不到他的身份證!
“你……”
“簽不簽?”
“或者你希望明天的各大報章都把你的身份證刊登出來?”
不像女人的女人笑得是那樣的可惡。
不過,他蕭十一是誰啊!身為一名小賊——不,讓G市警方焦頭爛額的神偷Voleur,他最擅長什麼,知道嗎?
長長的衣袖裏,忽然滾出了兩顆五彩斑斕的小球,蕭十一一邊哀怨地接過那不像女人的女人遞過來的簽字筆,就當那不是女人的女人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寫下“蕭”字的第一筆時,蕭十一唇角劃出了個得意的弧度——
霎時,滿室煙霧彌漫!
“咳!”
嗆到刺鼻的濃煙,她連忙用手捂住臉,但隻覺得手中一空,本來拿在手裏的身份證居然不見了!
“拜拜。”
蕭十一的聲音響起,她勉強地張開眼,隻見前麵一個模糊的身影,連忙伸手去抓,卻隻抓到一抹殘影。
腳,被絆倒,她險些摔在地上,猛地一陣劇烈的咳嗽,臉色也赫然發青,而一直守在門外的仆人連忙衝進來,“小姐,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那個小偷對你不軌?”
濃煙漸漸散去,隻見眼前出現了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
“沒事。”
語氣,是冷淡的,不過當她從寬鬆的睡衣裏掏出一張疑似身份證的硬卡後,她的唇角處彎出了一抹有趣的笑容。
至於另一邊——
“十一?你回來了……”
凋零的教堂前,正在打掃衛生的大胡子神父意外地看著漸漸來到麵前的蕭十一,但是,蕭十一沒有反應,筆直地從神父的身邊經過,那滿臉的鐵青,擰得快打結的眉心,實在可疑,於是,大胡子神父伸手一抓,直接把他擰在半空。
“是誰那麼天打雷劈拉著我誰死給我看!”
不管三七二十一,蕭十一破口就罵,罵出來的話,語調粗鄙得活像流氓,跟他那張美得像日本娃娃般的斯文小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過,當他注意到大胡子神父那忽然變成直線的眼睛時,他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剛剛說什麼?”
大胡子神父在笑,慈祥地笑著,但笑容越是親切,蕭十一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我說,神父父親,怎麼就隻有你一個人?”
“我剛剛好像聽到有誰叫我死?”
蕭十一頓時吞了一下口水,才要說出什麼狗腿的話,已經被大胡子神父丟到膝蓋上,狠狠地抽了幾下屁股,“說!你昨天為什麼徹夜未歸!才念高中二年級,你就學壞了嗎?你怎麼對得住上帝,怎麼對得住耶穌?”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基本上,除了發出獸類的叫聲,蕭十一已經痛得說不上話來了。
“明天就要開學了,你再敢亂跑,看我打不打你的屁股!”
你已經在打了!
蕭十一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多說多錯,越錯越挨揍。
而就在這時,住在附近的某主婦拖著隻有三歲的女兒經過,看到這一情景,畫麵頓時定格。不過,大胡子神父的手可沒有定格,每一下都是貨真價實地落在蕭十一的小屁屁上麵。
傳說哦傳說,這位大胡子神父以前是拳擊手,而且,拳頭的力量有著“秒殺”的最高榮譽,力度有多重,看蕭十一那漲得呈朱紅色的臉就知道了……
但他不敢叫,尤其當他發現那名三歲的小女孩以一種天真的眼神看著自己時,不好的預感霎時在心裏麵炸開!他惶恐地瞪著小女孩的嘴巴,用力地瞪著,並在心底乞求上帝,保佑那小女孩千萬別亂說話。
但終於,那小女孩拉了拉母親的手,稚氣地說道:“媽咪,為什麼神父要打這個姐姐啊……”
“你敢說我長得像女人你死給我看!”
於是,聽到某個禁忌語的某人紅著眼睛、粗著脖子暴走了。
“你還敢這麼粗魯沒禮貌!我都怎麼教你的十一,作為我的孩子,絕對不能說沒有氣質的話!”
所謂惡性循環,打在某人屁股上的力度,又更重了。
“媽咪,那個姐姐好可怕……”
“你天打雷劈瞎了眼,我哪裏像女人!你死給我看!死給我看!”
“你還說、還說!”
伴隨著暴走的聲音,還有一記接一記的“劈劈啪啪”響。
暑假的最後一天,就是在這樣熱鬧的氣氛下迎來了帷幕,不過,對於某個被打到屁股開花的人而言,他的厄運才是剛剛開始——
“什麼?小姐你要上學!”
穿著仆人衣服的少年,一臉驚喜地叫道,不過那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看著鬼片,吃著一升裝雪糕的少女,卻仍然是冷淡的語調:“你讓陳管家給我安排一下吧。”
“是的,我這就去跟陳管家說!”
少年的臉上滿是熱忱,或者還有幾分的感動,隻是……
“慢著。”少女足以撲滅一切的聲音忽然冰冷著響起,“你還沒有問我要上哪所高中。”
少年一愣,直覺回答:“老爺早就給小姐安排了進入市內最有名的……”
“不,我要去的是寒風高中。”
“寒風高中!”
也難怪少年吃驚。
傳說,這間寒風高中也曾經輝煌一時,但現在呢?別說老師不敢來任教,根本就沒有學生肯來這聲名狼藉的學校就讀——隻除了,那些成績實在太爛,沒有辦法擠進名校,隻能將就著來到這裏的學生。
“小姐,以你的成績,根本……”
“出去。”
少年張口欲言,不過見著少女冷淡背影,隻好收起已經說到喉嚨的話,安靜地離去。
是夜,某人在房間裏麵摸著被打得老紅的屁屁唉唉地叫個沒完。
忽然,數不清的枕頭從四麵八方飛過來!
“看我閃……啊啊啊啊啊……哎呀!”
蕭十一連忙靈活地閃避,可是,沒閃個兩下,屁股火辣辣地痛了,這動作一慢,馬上就被四、五個枕頭正麵擊中,死翹翹地癱在床上。
“臭十一,明天就要開學了。”
“就是,害我們變熊貓眼的話,要你好看!”
“哈,總算讓我打到你了!”
同一個房間內,幾把聲音同時響起,蕭十一可憐兮兮地摸著自己的下巴,一邊把自己床上的枕頭丟回去,一邊在心裏埋怨著神父父親的狠心、一同長大的兄弟沒有兄弟愛。
“對了,十一,你昨天晚上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忽然,睡在下床的阿六爬上來,掀被就窩進他的被窩裏。
“要你管!”
“該不會是被失主抓到,捆綁了一個晚上吧?”
感覺阿六的毛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來蹭去的,他連忙一腳丫把人給踹下去。
不過,阿六說得沒錯,做怪盜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失手,被那個不像女人的女人這樣子愚弄了一番,甚至還拿身份證來要挾他簽賣身契,簡直把人看扁了!
不過有錢人就是這樣的德性。
一邊想著,他一邊從身邊的包包裏掏出身份證,透過窗外忽明忽暗的街燈,他一邊在心底自戀著自己奪回身份證時的好身手,一邊孤芳自賞著自己在身份證上的照片……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就當蕭十一鬼叫的同時,數不清的枕頭再度同時襲來,打得蕭十一頭暈眼花!
“臭十一,你再叫我把你先奸後殺!”有人這樣威脅道。
“可是,這不是我的身份證……”
瞪著身份證上那張清麗嚴肅,不屬於自己的臉,蕭十一的手,忍不住顫抖了——
我咧?!
他的身份證該不會還留在那個不是女人的女人手裏吧?
無論如何……
新的學期要展開了!
九月一日開學的第一天,錢家那輛名貴的轎車停在寒風高中那仿佛隨時會塌陷的校門前。
“瞧!那不是剛剛在慈善晚會上,拍賣價高達三千萬美金的勞斯萊斯嗎?”馬上有人叫道。
“我聽說是好多金顧問有限公司的錢董事長給買下來送他女兒了……”
好多金顧問有限公司?!錢董事長?!
某個角落裏,戴著厚度十足,反光性能極強的笨拙大眼鏡,穿著死氣沉沉仿佛奔喪服的黑色運動裝的某男同學,猛地頓住了腳步。
視線,火速轉到那輛代表著¥的轎車上。
就在這時,一名年紀十七八歲的少年飛快地從轎車上下來,然後繞到後麵,打開了後座的門。
“小姐,我們到了。”
萬眾期待下,一條美腿徐徐地遞出來——呃,所有目光頓時僵住!
尤其是那個打扮老套的眼鏡男,忍不住低頭瞄瞄自己身上的喪服般的黑色運動服,然後,再看過去。
從轎車上下來的人,穿的衣服,果然與他所穿的喪服運動服同一個款式!就連腳上的鞋也同樣是肮髒破舊的二十五元製造——也就是二十五元就可以成交的LBT廉價球鞋!而且,而且……而且鞋底明顯還黏著未幹的便便……(LBT:路邊攤)
至於走出轎車車廂的女生嘛……
手裏牽著狗繩,從車廂拖下來一條巨大的白熊犬,一邊用那條又大又紅的舌頭津津有味地舔著手中的巨大棒棒糖,一邊把鞋底的便便往地上抹!頭發是油膩打結的及腰長度,少女——呃,這名怪女的目光,在巡視著什麼,然後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又厚又反光的眼鏡。
這樣的形象,這樣的眼鏡,這樣的喪服式運動服,這樣的破球鞋……
眾人的目光,霎時全部集中在校內以古怪出名的某眼鏡男身上!
莫非是孿生姐弟?!
“誰敢天打雷劈地以為我跟她有關係誰死給我看!”
在讀懂了眾人的眼神後,某人暴走大叫,未能阻止懷疑目光的擴大,卻使得自己在一霎間成為某怪女的視線目標。
“小姐,辦理轉學手續的時間到了……”
“別多事。”
直接把手裏的狗繩一丟,也不管仆人少年有沒有接到,某怪女已經一邊舔著棒棒糖,一邊勾動著充滿了陰謀味道的笑容,走向了某眼鏡男。
頭皮,頓時因為那毫不掩飾企圖的笑容發麻了。
蕭十一所偽裝的眼鏡男臉皮眼睛抽搐著,看著那個已經來到自己麵前來的錢家千金小姐。
“變裝?”
他沉默,隻是,目光抽搐著,瞪著那大大的紅舌是如何地去舔那塊甜膩的棒棒糖——瞧她吃得這般津津有味,他實在覺得好惡心!
“蕭十一,我們又見麵了。”
猛地,被舔得濕膩膩的棒棒糖,被塞到了他毫無防備的嘴巴裏!
“好吃嗎?”
一秒、兩秒、三秒……
“你天打雷劈地給我滾遠些!”
就當甜膩惡心的感覺在口腔裏被確定,某人暴走了,棒棒糖被摔在地上,一分為N。
“我的棒棒糖!”
“你給我走遠點!”
顯然,蕭十一的暴走並不能使得眼前的怪女被嚇到,這錢家的大小姐倒是滿臉惋惜地看著棒棒糖在地上的殘骸。
“把我的身份證還來!”
叫罷,他注意到這錢家大小姐正用口型說著什麼,不禁眯了眯眼,霎時臉色大變——她居然在說“Voluer”!
“你到底想怎樣?”
“你說呢?”
他臉色發青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錢思愛從運動服的口袋裏掏出了另一個棒棒糖,當著自己津津有味地舔起來,“對了,你說話都那麼粗魯,好嗎?你人明明還長得蠻可……”
“你敢說我可愛你死給我看!”
回答蕭十一的毛躁的,是那完全不符合十八歲少女該有的,狐狸般詭異的笑容,“如果你不介意我在死之前把你的身份公開。”
蕭十一霎時很沒用地發抖了一下,不過,請用力代入蕭十一的立場——眼前的少女,可是蓬頭垢麵仿佛鬼怪般的陰森形象,對於某怕鬼怕得要命的家夥而言,沒有暈倒已經是萬幸了!
“待會見。”
說罷,某女大搖大擺地舔著棒棒糖離開,身後緊緊追著一人一狗。
至於蕭十一嘛……
待這錢家千金走遠了,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如今的偽裝是如此天打雷劈的醜陋,隻要見過他真麵目的人都無法把他認出來的——且說與他同校的兄弟阿陸吧,認識快十七年了,第一次在學校見到他的這個造型也沒能把他認出來,又何況是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錢家千金!
真該矢口否認自己與她見過麵的!
不過既然這不像女人的女人主動來到麵前,是不是就省去了他傷腦筋去偷回身份證的部分了?那他接下來是不是該……
在心底好好盤算了一下偷回身份證的辦法後,當他回到現實,身邊居然不知不覺地被圍作了一個圈。
“一定是有血緣關係的!”
“怎麼會,錢家就隻有錢思愛一個繼承人!”
“說不準是情侶……”
情侶?!
“誰敢天打雷劈地以為我跟她是情侶誰死給我看!”
終於,某人又暴走了,隻是,好不容易打發了一群天打雷劈瞎了眼的校友後,回到班房,縮在沒人注意的角落後,他居然看到班導帶著那個錢家怪女筆直地走進了班房!
當然,還有仆人裝扮的少年與巨型白熊犬一隻!
“好了,各位同學,今天我們班上來了兩位轉學生,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
正當長得一副豬扒模樣的女班導用公鵝一般的聲音製造噪音的同時,某女已經舔著棒棒糖徑自從講台上走下去了。
“喂,轉學生……”
豬扒班導錯愕地向前就追,但被那跟屁蟲般追隨著錢思愛的仆人少年給拉住了肩膀。
“小姐姓錢,你們叫小姐錢小姐就好,至於我,作為一名仆人不需要名字。如果真要喚我,我不介意你們稱呼我為仆人甲。”
“呃?!”
不知道是不是這仆人少年說話太一板一眼的關係,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反倒使得全場鴉雀無聲,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到。
而錢思愛,就是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走到了蕭十一的同桌身邊。
迎著蕭十一藏在反光眼鏡下的戒備目光,錢思愛掏出口中的棒棒糖,往那名早就看著自己目瞪口呆的麻子臉女生嘴巴前一指,“我要坐這裏。”
冷淡的語調和理所當然的命令口吻,使得對方居然見到鬼似的,連書也不收,抄起書包就搬到後麵的空桌子坐下去。
“我們又見麵了。”
說罷,錢思愛含著棒棒糖,拉開凳子就要坐下去,不過,蕭十一長腿——不,短腿一踹,凳子“啪”地掉在地上。
“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轉學生跟我們班的怪胎好像是舊相識耶!”
“打扮那麼像,一定是情侶……”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不過,沒有人要理會那些作為布景板的同學們的反應,起碼,對於蕭十一而言,現在再天打雷劈的誤解也不會是讓他暴走的原因!
因為,他的眼睛,正抽筋一般地,瞪著錢思愛從運動褲口袋裏抽出來的,疑似他身份證的卡片!
“小姐!”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名自稱是仆人甲的少年衝過來,彎身就要扶起那被蕭十一踹翻的凳子,但錢思愛製止了。
“不許揀。”
“可是,小姐……”
“回你的座位去!”
“……是的,小姐。”
仆人甲乖乖地扭頭,走到那名麻子臉女生的麵前,麻子臉女人抬頭,望著那仿佛巨大的身高、沉默的木然臉色,吞了口水,書包也忘記抄起,便又跑到另外的空位置坐去——幸好,這寒風高中沒什麼多,就是空置的座位多!
再看蕭十一與錢思愛這邊吧!
“你到底想怎樣?”
“沒有,擦擦嘴巴。”
錢思愛回答得極是輕巧,手裏的身份證往嘴邊拍了拍,蕭十一眼睛暴跳。
“這位蕭同學,你是不是該幫我把凳子扶起來?”
眼見著錢思愛作勢就要把自己的身份證往那滿是甜膩的唇上一抹,蕭十一反射地把掉在地上的凳子扶起!
“真乖。”
腦袋,忽然被仿佛拍小狗般地拍了拍。
蕭十一猛地抬頭,卻聽錢思愛“啊”地低叫一聲,“抱歉,以為你的頭是我家小白呢!”
好假訕的聲音!而且,那樣的大狗,居然叫小白!
蕭十一眉目猛跳,無法自抑地抄起書桌就往那可惡的怪女頭上砸去——敢天打雷劈地侮辱他,就有死給他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