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3 / 3)

不過,這些自然隻限於想象!

看著他那張寶貝身份證被再次放進錢思愛的運動服褲袋裏麵,蕭十一隻能把氣給咽下去,安靜地回到座位上。

忍,隻要忍到晚上,待他把他的身份證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回來就萬事OK了!

但天打雷劈的!

這錢思愛居然無論下課或小息,就連他要上廁所,她都想跟著進去!當然,廁所是沒有跟進來的,但派了個仆人甲守在他身邊,他的手往哪裏放,對方的目光就往哪裏移!害得他因為對方那過於集中火熱的視線,差點以為自己要貞操不保!

所以,他趕緊躲進單間裏麵解決生理需要。

“喂,你一直跟著錢思愛,不覺得無聊嗎?”

單間裏,蕭十一終於忍不住問道,但回答他的,是愛搭不理的語調:“跟著你我才無聊。”

蕭十一忍不住挑眉,目光望著窗外的風景,不由得笑嘻嘻著。

等那仆人甲少年因蕭十一在單間裏一直沒有動靜而產生懷疑,推開單間的門時,蕭十一早就蹦達到教學樓樓下的草坪上了,隻是——

忽然,一抹輕巧的黑影往他扔來,他下意識地接住,當看到躺在掌心上的居然是棒棒糖時,他臉色一變,望著站在不遠處,正往嘴裏丟著糖果,手裏則拿著最新款的,號稱擁有最強動態攝影功能的手機的某女,心中不免一陣懊惱。

這錢思愛真可惡,跟屁蟲似的,還一副“我等你很久”的挑釁表情!

“不知道當我把這段短片放上網絡後,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呢?”

手機的屏幕轉向蕭十一,隻見屏幕上正播放著他方才從廁所的窗戶靈猴般爬下來時的影像!

他知道的,現在警方正出懸紅逮捕Voluer,但是,這錢思愛家裏那麼的有錢,根本不在意那微薄的懸紅!不為利,那就是為名了!但是,身為好多金的下一任接承認,早在她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是活在光環下的人,即使如今交出他,也不見得能錦上添花,頂多是茶餘飯後的笑談一則……

最重點是,真要把他交給警方的話,她昨天就可以這麼做了,何必等到現在?!所以,她刻意地接近他,隻能是一個目的了,“你到底要我幫你偷什麼?”

“你說什麼呢,我不是說了嘛,我要你給我簽賣身契。”

記憶因她的話回籠,他想起那隻寫了“賣身契”三個字的白紙,“我為什麼要……”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哎,我不是說了嗎,我手上握有你的身份證,而且還有剛剛這段短片——啊,當然,當日你在我家暈倒後,我還補拍了不少的照片喔!”

看著他越是抽搐的唇角,她的語調也越是輕快了起來。

“如果,你真要說我缺了什麼,我還真是碰巧缺了個女傭,哦?”

“女、女……”

後麵的那個字,他是天打雷劈也絕對不會說出來的!而且,她那作為尾音的“哦”字,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如何,就三個月,你若能在我家當女傭三個月,我就把所有的底片還給你,對於你的身份,也隻字不提。”

他禁不住磨起了牙來。

“不就是當個女傭嘛,有什麼值得你考慮這麼久的?難道你是要進感化院去?”

女傭、女傭、女傭、女、女、女……

“你天打雷劈瞎了眼,誰是女人啊,你死給我看……嗚!”

嘴巴,猛地被塞進她吃過的水果糖一顆,他差點咽死,好險!

“就這麼說好了喔!放學你就來我家。”

而某女,從運動褲的口袋裏又掏出水果糖一顆,重新塞到嘴巴裏,轉身就要走。

“等等,那邊是學校大門的方向……”

“那又怎樣?”

“現在才上午第三節課的小息,學校還沒有放學……”

“所以又如何?”

又如何?!

蕭十一意外著錢思愛給的答案,這時,仆人甲氣喘籲籲地抱著那隻笨拙的白熊犬,趕到錢思愛身邊,錢思愛什麼都沒說,那仆人甲就安靜地尾隨著她往學校大門的方向走去。隻留他,嘴裏被塞了那顆水果糖,在原地不知道該繼續暴走或是先把水果糖吐出來。

但……

這回的橘子味道,好像比早上的青蘋果味道要好吃些!

一不留神,某人吃起了別人的口水,忘記了什麼叫惡心。

“你就是蕭十一?”

身後,忽然傳來了陌生的男人的聲音。

蕭十一意外的轉頭,看到了兩名不該出現在學校這種環境的黑手黨打扮的中年男人,虎背熊腰、滿臉胡碴子的那種。

“Boss要見你。”

蕭十一瞪著那隻隨意拉他肩膀的毛手,藏在反光眼鏡下的眼睛已經有暴走的跡象——如若對方沒有把名片遞過來。

隻見,名片之上,赫然是好多金投資顧問有限公司的Logo!

才疑惑著,號稱擁有無線上網最先進技術的筆記本,被其中一名中年男人塞到了蕭十一的手裏,隻見裏麵正開啟著視頻通訊,畫麵中的是一名打扮得怪裏怪氣,十指戴滿了鑽石戒指,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像人妖的中年胡須男。

“戴上。”

一個藍牙耳機塞了過來,蕭十一糊裏糊塗地戴上,隻聽,那個人妖胡須男這樣介紹自己道:“我是好多金的總裁,現在,我命令你做一件事情。”

命令?!

真刺耳!

沒等蕭十一開口,對方已經說道:“我女兒對你感興趣,我要你讓我女兒乖乖地回學校上課,否則,你住的那家破教堂,就等著被拆掉吧!”

然後,視頻中斷,耳朵上的藍牙耳機也被粗魯地拉掉。

“聽清楚我們Boss的命令了嗎?”

“小朋友,好好幹!”

肩膀被那兩個黑手黨般的人物粗魯地給拍了拍。

蕭十一不停地眨著眼睛,直到那兩個黑手黨般的中年男人消失了個無影無蹤,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哇咧!他天打雷劈的又被威脅了!而且還是被一對自以為有錢很了不起的父女!

同一天,被威脅兩次……

難道他的額頭上刻著“我很好欺負”五個字嗎?

於是,他也有了個決定……

從下午到傍晚,再從傍晚到深夜。

起居室裏,五花八門的糖紙零落了一地,而仆人甲少年也終於忍不住彎身去收拾,不過,當手赫然出現在視線裏,坐在窗台邊的錢思愛卻忽然僵直了脖子。

轉頭窗外,本來掛於耳後的發也應數落在臉頰邊,覆落了五官,模糊了表情。

“你累了就下去休息。”

冷淡的語調響起,當中辨不清是否有著關心,但仆人甲少年把糖紙撿完了,隻是安靜地待在她的身後。

然後,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當另一塊糖紙從錢思愛的手中拋出,仆人甲少年彎身,被喝止:“出去。”

“可是小姐……”

“別待在這裏。”

“是的。”

仆人甲少年就像是發條娃娃,一個命令一個反應,不過,當仆人甲少年走出房間時,忍不住問道:“小姐,你明天還上學嗎?”

“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那個蕭十一沒有來,不是嗎?”

“你以為那個蕭十一很重要嗎?快出去!”

眼見著本來窩在窗台的人一溜煙似的衝上床去,以被蒙住了頭,仆人甲少年關上燈,輕輕地帶上了門。

殊不知,錢思愛正在被窩裏與另一雙眼睛互瞪著。

不過,僅限於互瞪,完全不符合邏輯——一般生物學上被稱為雌性的物體,不都很喜歡大驚小怪的嗎?

“嗨,你好歹也給個尖叫的反應吧!”蕭十一忍不住建議,語調中是濃濃的失望!

他從傍晚躲在這被窩裏幾乎被悶死,就為了把她嚇尖叫!結果她這麼的安靜,讓他毫無成就感!

“喂,你好歹說句話啊!”

“女傭的房間不在這。”

斜眼,“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他哇哇叫著,正要掀被的手忽然被她拉住,還沒有反應過來,右手的掌心已經被她引導著往一隅柔軟按下去。

腦海裏霎時一片空白。

他僵直在被窩裏,在漆黑之中,看著那雙坦然得緊的眼睛,耳畔是她用理所當然的語調說出了這樣的話:“你摸到了,你說我是男的還是女的?”

然後,沒等他反應過來,蒙在身上的被子被她掀起,他懵懂地看著她從床上起來,仿佛在生著悶氣似的走到窗前,窩在沙發上。

“好了,你出去吧,隨便找個人,告訴他們你是我新請來的女傭,他們會把你帶到我吩咐好的房間的。”

她那命令別人的語調還真是理所當然啊!

不過,蕭十一忘記了要跟她抬杠,隻是有點失神地低了頭,望著自己一直僵硬著、堅持著某種弧度的右掌。

“喂,你看著自己的手幹嗎?”

驀地回過神來,注意到她因為他的反應而尷尬得仿佛被火燒的臉蛋,他連忙把手藏在身後,臉上也是掩藏不住的緋紅一片。

“你還不走,女傭的房間……”

“把東西還給我。”

她的臉色忽然變得有點青,“我說了,我要你留下來……”

“我是念在大家相識一場,才不去翻你的東西!”

眼見著他手裏亮出了她抽屜的鑰匙,她愣住。

而不知道是他說話的語調太凶了還是別的原因,她居然眼眶紅了,不過她吸了吸鼻子,“謔”地背過身去,一手指著床頭邊的小梳妝櫃,“東西在那裏,拿了就給我走得遠遠的!”

他沒想到她忽然變得那麼好說話。

不過東西拿了,他便要爬窗離開,隻是,回頭,卻見她一直用手捂住喉嚨,呼吸的聲音越發地變大了。

“你怎麼了?”

“藥……”

“藥!”

他看著她越發青紫的臉色,慌了,“我沒看到,到底在……”

她忽然一陣急促的咳嗽。

而順著她顫抖的手指頭,他終於見到了被一地的糖紙淹沒了的白色小藥瓶。

這回,又是給她送水,又是給她順氣地,他還真是做了一回女傭的角色!不過,他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她的身體,“你到底在吃什麼藥?身體有事?”

“你還不走!”

她倒好,翻臉不認人,氣一順,就馬上趕他跑。

“我是在關心你!”

“來人啊,有賊啊!”

這女的!

“喂,你……”

“有賊啊,快來人啊!”

他發狂,哼了一聲便搶在那些傭人們趕到以前離開。

可是……

身後卻隱約地聽到了她的咳嗽,算了,有什麼待明天在學校裏再問她就是了!

不過,他錯了。

隔天回到學校,班裏居然在傳她辦理了退學手續!

他發誓,他不是擔心她,他隻是,好奇,所以,這一夜,當目標偷到手,他偷偷地潛入錢家豪宅。

她還是穿著那套奇怪的睡衣,靠在窗前吃著五花八門的糖果,隻是,臉色顯然要比昨天夜裏差了許多。

“叩”。

探病是要送花的,所以,他把從路邊采來的小野花放到了她的窗前,故意敲了一下窗戶,就當她會意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躲到了院子裏的樹叢中。

仰望,看著她一臉詫異地把花拿在手裏,四處張望著,仿佛在找他,他暗暗一笑,走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著。

每天晚上,即使不必去偷東西,他還是會在固定的時間在她的窗外放下一朵小野花,而她,就像是個很有默契的夥伴,按捺著,明知道他會在哪個地方出現,卻不聲張,隻等著,那仿佛暗號的一聲“叩”。

“十一。”可是這天夜裏,當他一如既往地與夥伴們商議好要偷的目標準備出發時,神父父親卻忽然把房門推開,一臉沉默地瞪著他,“跟我來。”

他鐵青著臉,在同伴們擔心的目光中,尾隨著神父父親來到了教堂。

“跪下來。”

他跪下,馴服如虔誠的信徒。

“最近經常出沒在夜裏的Voleur是你。”

“我……”

“我教你那些技巧,不是要你當一個小偷,你知道嗎?”

神父父親的手忽然按在腦袋上,他嚇直了脊背。

“我知道你們都想調查自己的身世,但是,你們以為神父父親沒有在幫你們調查嗎?”

“我們……”

“別以為這樣把事情鬧大了,你們的父母就會來主動找你們,如果可以,他們又怎麼會把你們托付給我?”

“是遺棄吧?”

望著他那雙受傷的眼睛,神父父親歎息了,“是托付,他們把你們的名字,放在你們的身下,所以,是托付。”

說罷,神父父親對身後叫道:“你們都別躲了,過來吧。”

他回望,看到十一名同伴從門外探頭,遲疑著,終於走了過來。

“來,讓神父父親把當天的經過告訴你們吧。”

這是第一次,神父父親願意把過去的事情告訴他們。

十二個孩子,一同乖乖地靠近了撫育他們長大的神父父親,側耳聆聽著,關於那個清涼的早晨,那十二個整齊擺放在教堂門前的紙皮箱。

那一夜,他們在神父父親的聲音中回到過去,回到他們成長的點滴,又沉沉地睡去,待到醒來,已經是隔天的早上了。

心裏一直惦記著那不曾真實有過的約定,到了夜裏,他便趁著夜色,匆匆地來到了她的窗外。

她沒有靠在窗邊等他,房間裏漆黑一片。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直到第八天的晚上,她的房間終於重見光明,他迫切地守在窗外,隱隱地看到她虛軟地躺在床上。

他試著敲窗,不過她沒有理會。

試了又試,還是沒有反應,於是他惱了,直接潛入,對上她那雙懊惱卻無力的眼。

“你病了?”

她沒有說話,瞪著他手上的花。

他臉上一熱,把花遞過去,“你這幾天都去哪裏了?”

“我……你那天晚上怎麼沒來?”

他愣了愣,沒想到她會問,於是別扭了起來,“我、我家裏有事。”

“那明天呢?”

“咦?”

“明天家裏還有事嗎?”

她的臉紅了,而就像是被感染似的,他的臉也莫名地熱了熱,“我明天來。”

看著她指了指床邊,他乖乖過去坐下,兩人互瞪了好一會,都笑了。

“我這裏有事,住院了。”

她忽然指了指自己的左心房,他一知半解,哦了一聲。

“醫生都說,我活不久了。”

“活不久?”

他太過於年輕了,活不久代表了什麼,其實他還是不大懂。

“所以我很羨慕你,在電視上看到關於你的報道時,我就很羨慕你。因為心髒有毛病,我連體育課都不能上!”

“那你可以好好告訴我嘛……”

真是不坦白!

“誰要告訴你啊!不過,如果我以後不在了,你得答應我,每年都要去探望我,給我送小花,還有,你是個男人哎,別老是像個女孩子那樣,當個男人要高,要酷,不能大呼小叫的,知道嗎?”

他為她說的話愣住,而她忽然說:“所以,作為報答我的提醒,你以後一定每天晚上都來!”

看著那孩子氣地遞出來的小指頭,他點了點頭,伸出小指頭,與她打勾勾,“以後一定每天晚上都來。”

可是,打勾勾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以後”,維持一個月都不到,就消失了。

錢思愛出殯的那天,下著毛毛細雨。

至於錢思愛那位老是很忙碌很多應酬的父親,終於出現了,不過,沒有哭,在喪禮上,她的父親一直在接電話。

倒是那個陪在錢思愛身邊的仆人甲少年紅著眼睛,哭了。

而他,這個完全毫不相幹的人,躲在遠遠的地方,直到人都走了,才走出來,把早已經被捏斷的小野花,放在那隅新墳前麵。

他失神,看著那張跟她很像的照片,因為沒有撐傘,很快就被淋得濕答答的。

夥伴們見他這一陣子老是去找她,老說他喜歡上她了,沒救了,可是,他看著她的照片,他連喜歡是什麼都還不知道,她就已經走了,不在了。

而到了這一刻才知道,原來“活不久”是這麼可怕的一回事。

以後,再也沒有人很臭屁地說他娘娘腔,沒有人強迫他吃他不喜歡的糖,也沒有人,在夜裏開著一盞燈,等著他送小野花……

而他伸出去的手,隻能觸摸到冰冷的墓碑,終於體會到,真正的冰冷是這樣的溫度。

這時,好像有個小小的足音停在他的身邊。

“姐姐,你為什麼哭啊?”

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你天打雷劈的,哪個眼睛看到我是個女的?”

他瞪過去,意外地看著那張好不天真的小臉,耳邊,驀地響起了她曾經交代過的話“當個男人要高,要酷,不能大呼小叫”,所以,他擦眼淚,瞪著那個小女孩,“我保證,我會長高,以後不潔癖,會很酷!”

小女孩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而他也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個小女孩。

“可是,姐姐你在哭。”

“我是哥哥!我……”

“給你。”

忽然,一根棒棒糖遞到了他的眼前,他意外地,瞪回去,“我是哥哥,我不吃糖!”

“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吃糖。外婆是這樣告訴我的。”

糖……

他接過,剝掉包裝紙,丟在嘴裏。

橘子的味道,透過味蕾,讓他記起了現在躺在冰冷的地下,那個老愛吃糖的她,淚水禁不住缺了堤。

“你還有沒有?”他忽然問。

小女孩眨了眨眼,倒是知道他想要什麼,有點吝嗇地考慮了一下,才在腰間的兜兜裏又拿出了一顆棒棒糖。

他接過,又丟到嘴裏去。

“還有沒有?”

“沒有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眼淚嚇壞了,小女孩扁著嘴巴,一邊給他遞棒棒糖一邊哭了起來,“都給你啦,真的是最後一顆了……”

然後,小女孩哇哇地哭著,抱住了他的腰!

“蕭十一!”

意外的聲音,使得回憶中斷,他意外地轉頭,看著氣呼呼來到麵前的葉向初,還有那個一直在葉向初身後做抱歉手語的程熙汶。

眉一挑,還來不及把嘴裏的棒棒糖扔出去,這程熙汶倒是腳底抹油,逃了。

“你怎麼來了?”

真不知道十二對她說了什麼,他看著她氣得紅紅的臉,頭大著,沒料到她忽然眼一紅,直接哭給他看!

“小初?”

“你都不告訴我……”

她緊緊地抱住他,不知道是要哭還是要說話,“人家看了、看了你的日記了,你好可憐喔!當時一定傷心死了!”

“沒事了,都沒事了。”

臭十二,害他的小初哭得那麼傷心,此仇不報非君子!

但目前最要緊的是,這小家夥哭得那麼慘,他心都慌了!

“好了,別哭了,現在一切都好了。”

“十一,我以後即使牙齒掉光光,也絕對不禁止你吃糖了。”

“好好好,你先把眼淚擦擦嘛!”

他一邊哄著她,一邊給她擦眼淚,可是,她忽然推開他,對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好不認真地說道:“思愛姐姐,蕭十一有我看著,你可以放心了。”

他愣了愣。

忍不住,笑了。

“人家說得那麼認真,你怎麼可以笑!”

“你這樣說,像是在承諾什麼似的。”

“我是在承諾我會好好照顧你嘛!”

她說罷,委屈地又紅了眼眶,他趕緊摟住了她。

瞧他,居然找到了這麼一枚愛哭鬼當女朋友,隻怕躺在地下的錢思愛知道了,定然要取笑他了。

“十一……有個事情我說出來了,你不能笑我。”

“你說。”

“我還是有點吃醋了。”

“咦?”

“因為你吃棒棒糖是因為思愛姐姐嘛。”

他愣住,“不是的,我會養成吃棒棒糖的習慣,是因為有一個小女孩對我說吃糖可以使人心情愉快,而且,她還給了我好幾根棒棒糖。”

“那是說我的情敵除了思愛姐姐還有一個小女孩囉?!”

他愣住,看著她委屈的小臉,“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你不用緊張……的。”

眼見著她忽然從包包裏遞來棒棒糖,他愣住。

“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吃糖。外婆是這樣告訴我的。”

“你……”

“快接住!人家要徹底洗掉那個情敵在你心中的印象啦!”

他錯愕。

接過棒棒糖後,他忽然想起,自從錢思愛葬禮那天,他就沒有寫過日記了,“你還有沒有?”他忽然問。

她如同記憶中的小女孩那般眨了眨眼,考慮了一陣,才又給他遞了一根。

他接過,又丟到嘴裏去。

“還有沒有?”

“沒有了!我……”她扁著嘴巴,一邊給他遞棒棒糖一邊埋怨了起來,“都給你啦,真的是最後一根了……你、你再吃,我的牙齒又要受罪……嗚,十一,你抱太緊啦!”

他猛地抱著她,沒有理會她的掙紮。

原來啊……

路燈初現,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的。

“十一……”

“嗯?”

“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我抱著你不舒服嗎?”

“舒服啦……”

“那讓我多抱一會。”

“可是……”

可是,可不可以先回家啊,這裏畢竟是墓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插曲——教堂棄嬰

殘舊的教堂,顏色掉落的玫瑰花窗欞,破掉的玻璃,還有瘸腿的長凳,甚至還有那有一塊沒一塊的瓦片,陽光,就是從那樣的疏落裏照射進來,倒是那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酥似乎被誰擦得一閃一閃的。

鬼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間被荒廢的教堂就多了這樣的別稱。

不過,這間教堂裏其實住著一個神父,隻是,大家看到那胡須滿臉連五官都辨認不清楚的神父時,幾乎都會不約而同地在心底裏浮現出一個詞兒:幽靈。

是的,這個神父長得很像幽靈。

或許是套在身上的神職製服過於寬鬆,洗得過於褪色慘白的關係吧?

不過再慘白,也不及他現在的臉色!

瞪著一列排開在教堂外的紙皮箱裏的嬰孩們,他腳底不禁軟了又軟。

默默一數。

一、二、三……

七、八、九……

天!

十二個!

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現了十二個紙皮箱,而且裏麵還裝著十二個嬰孩!

蹲下,頭腦發暈地悄悄拉開嬰孩的褲襠,在看到裏麵的東西後深呼吸,再次拉開旁邊的孩子的褲襠。

不小心一陣眩暈。

不過他再接再厲,默默地移到另一個紙皮箱前,繼續拉開第三個孩子的褲襠。

如是再三,終於來到最後一個紙皮箱,拉下了最後一個嬰孩的褲襠……

猛地跌坐在地上,他麵容扭曲地抓著自己的發。

是巧合嗎?

十二個都是男孩子!

突然,其中一個嚎哭了起來。

那種哭聲,可不是普通的刺耳,簡直是惡魔級的!

無奈之下,他連忙跑過去抱起那個正哭著的孩子,才奇怪著孩子的身下居然壓著張粉藍色的硬卡片,上麵赫然寫著個“肆”字。心裏正起疑,想看看別的孩子的身下是不是也有同樣的硬卡片,孰料,就在這個時候,另外幾個紙皮箱裏竟然同時爆發了嬰孩的哭聲!

手忙腳亂。

除了手忙腳亂還是手忙腳亂!

誰來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