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消息(下)(1 / 2)

聽了媚兒的話,陳醉沉吟著問:“你的意思是說:等到先生的回信以前,我都不能出宮?若是先生回了信,我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宮?”

這話說得媚兒有些臉紅,忙辯解:“這也是為了姐姐的安全著想,還請姐姐莫要多想。”這話拿來哄小孩子就差不多,陳醉聽了也不戳穿,隻是微笑著伸出了手:“那就拿紙筆來吧,我寫一封信給先生,讓人給我帶過去就是了。”

陳醉能夠聽話地按照東方澤的安排來,媚兒自然鬆了一口氣,至少不必兩麵受氣。紙筆伺候上來,陳醉提著小狼毫,對著空白的紙,深吸一口氣,在薛濤箋上落下兩個字:“先生:”就停了筆。

許多次,陳醉夢中見到了沈坤,他依然是一襲藍色長袍,衝著自己微微的笑著,陳醉問他:“你到底做什麼去了?你不是說了半年就會來接我麼?你不是說了會給我消息麼?你是不是忘記了醉兒了?既然是這樣,當初對自己那樣的好、那樣的寵又算是什麼?那樣的承諾又算什麼?可夢中的沈坤,隻是笑,卻並不答言,陳醉再要問,他轉身就走了,也並不再跟陳醉說話。陳醉動身去追,卻最終整個人落在床底下醒過來。

每次夢中醒來,陳醉都忍不住地失落,忍不住地恨和怨,總想著一定要找到沈坤,親口問一問他,可如今終於能夠聯係上他,往日裏心中百轉千回的那些話,卻不知道要寫哪一句好,一時間有些失神,媚兒從旁催促了好幾遍,陳醉這才回過神來,歎了一口氣:這才是真正的提筆已忘言啊!

良久之後,陳醉終於寫下了幾個字:“還記得醉兒麼?”寫完這六個字,卻再也不知道要寫什麼了,仿佛千言萬語都卻濃縮在了這幾個字裏麵。

媚兒見她又是發愣,便皺了眉頭催問:“就寫這麼幾個字?”

陳醉不答,許久之後,終於棄筆,轉身走回裏間去:“就這幾個字吧。”媚兒拿起了薛濤箋細細看,卻看那字旁暈染開來的一滴水漬,將最後一個字都暈開了一半,隻稍微一想就已經了然:這是陳醉的淚水!媚兒不由得歎氣:一個個的都對不上盤,姐姐喜歡先生,先生卻似乎無意,自己喜歡皇上,皇上卻似乎對姐姐情有獨鍾,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宮中的消息總是傳遞得最快的,不出半日,陳醉住在露華殿的消息就傳遍了各個宮中的妃嬪,露華殿門前一時熱鬧得緊,來打探消息的、來看個虛實的、來巴結討好的、來瞧瞧熱鬧的,還有些眼熱來明諷暗刺的。

陳醉尚未成親,見了宮中的任何一個嬪妃都要行禮,那些個虛假的讚美和問候一波一波地襲來,還有各種來試探和嘲諷的,這一波尚未走,那一波就過來了,很快陳醉就有些疲於應付,推說身子不舒服,躲到裏間去躺著躲清靜去了。留下露華殿的主人媚妃娘娘獨自應付。

隻是這樣一來,宮中很快又傳開了陳醉目中無人,不好相處的話來。聽到宮女們這樣回來稟報這些事兒,陳醉隻是垂了眼簾不說話,媚兒卻義憤填膺,非要去皇上麵前給陳醉討個公道不可。

陳醉怎麼會不知道媚兒隻是做給自己瞧?當下伸手過去拉住了媚兒的手,輕柔地笑:“這也是因為我現在的身份,住在宮中頗為不妥,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流言,你幫我跟皇上請個旨,我要出宮。”

媚兒卻反過來安慰陳醉:“姐姐莫要著急,就在這裏安心地等著消息,不會很久的,那些子女人都是捧高踩地的人,姐姐也別往心裏去,就安生地在這裏呆著吧。”

信寄出去的第三天,宮中妃嬪們的輪番探視終於讓陳醉待不住,堅持要出宮,媚兒不肯去觸黴頭,陳醉就要求自己見東方澤,一開始東方澤並不肯見她,三番兩次後,東方澤終於答應,午飯後駕臨露華殿。

一番請安問好之後,媚兒識趣地退了出去,陳醉跪在東方澤麵前,一臉平靜的模樣讓東方澤恨得牙根癢癢,又百思不得其解:這沈坤到底是有什麼好?能讓她這樣的牽腸掛肚?看了許久,最後所有的情緒都隻化成了一聲歎息:“唉,你這樣又是何必?”

“我眼下的身份住在這裏於禮不合,恐會惹人非議,皇上還是讓我出宮吧,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讓侍衛保護我。”陳醉磕著頭,不緊不慢,卻又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堅持,這個模樣說這樣的話,不像懇求,倒像是強迫皇上答應,東方澤心中又怎麼高興得起來?隻是心中再怒再不高興,東方澤也不願意對著陳醉發放,起身將陳醉扶了起來:“你需要明白:朕不想勉強你,為你做到這樣已經是朕的極限,每個人都會有極限。若是他果然不來接你,你就斷了那份念想,專心準備成為我的皇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