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參見公主殿下。”甄子墨跪在下首,神態極盡謙卑,心裏卻在感慨著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見麵了,世事還真是無常。
這次見麵,是在太平觀裏。太平公主自從正式出家之後,高宗武後不便讓她留在宮裏,便修了這太平觀給她居住。隻是這地方名義上是道觀,實則是比照太平在宮裏所住的處所修建的,富麗堂皇與宮殿無異,而又少了人看管,甚是自在,太平住的很是滿意。
隻是進來卻不大容易,甄家事先送了幾百貫才打通了底下的人,甄子墨現在才得以跪在這裏。
“你是誰?來幹什麼?”太平正趴在榻上逗一隻波斯貓玩,晾他在底下跪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抬頭懶懶的問道,一臉我不記得你的樣子。
“小人甄子墨,特來拜見公主殿下。”麵對這種擺明的挑釁甄子墨隻有咬碎牙往嘴裏吞,麵上還要帶笑的解釋補充道“前天有幸在酒樓的包廂裏見過公主。”
“哦,你就是那個人。”太平一臉我剛想起來的樣子,側躺著撐起肘,居高臨下的掃視了他幾眼“你來做什麼?”
“我,”甄子墨語塞,但是想想家裏的狀況,還有父親那句“如果再這麼下去,我們家幾代的創建的基業將毀於一旦”,他隻有硬著陪著笑臉說道“小民有事相求,想讓公主高抬貴手,放小人一馬。”
“嗬嗬,真是好笑,我又不認識你,怎麼對你抬手呢?”太平嗤笑了兩聲,又轉過頭去逗貓玩了。
甄子墨無言的跪在殿下,不知道該怎麼辦,隻是知道不能就這樣回去。如果這般回去了,自己會怎麼樣倒沒有關係,可是珍珠,她在家裏肯定會受到責難吧。
他剛跟她新婚不過一年,卻聚少離多。他知道父親不滿意這個媳婦,如果不是自己的堅持,說出那句非她不娶,他是不會允許這個兒媳婦進門的。所以成親後他總是加倍努力,想讓父親滿意,隻是,唉,有些是真的果非人力之所能及,讀書做詩他行,隻是這生意上的事,他實在是不怎麼拿手,再加上個性的原因,捅的漏子遠比做的事要多。
甄子墨在地上跪了半晌,早就膝蓋發麻疲憊不堪,偷偷的抬眼看了一眼,太平公主卻仍然自顧自的在逗貓玩。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完全不知所措,隻得繼續跪在那裏一邊魂遊天外,一邊等著公主大人發話。
記得一年前當他躊躇的說出那句“嫁給我吧”,她先是一驚,然後便是一笑,笑的眉眼彎彎,溫暖的的仿佛全世界的春暉都融到了她的眼裏。
“我答應你。”她笑著回答,眼角眉梢是驚喜,而眼裏,卻是堅定。在世俗的眼光下她與他之間相隔多遠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既然等到了她盼望已久的那句話,又有什麼是不可以越過的?
她曾經發誓要掙回父親所曾經擁有的東西,所以,她比別人更努力刻苦的掙紮,掙紮著抓住一切學習的機會,一切往上爬的機會,期間有多少犧牲多少放棄她都已經忘記了,對於這個時候的她,除了弟弟是不可以舍棄的,她什麼都能放棄。
所幸的是上天給了她一副夠聰明的腦子,而且運氣也不壞,所以她現在在這個龐大的家族裏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家宴中的座次也比父親當年要高的多。她驕傲與自己現金的成就,也珍惜著現狀。
她知道答應甄子墨的求婚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要放棄已有的一切,甚至從族譜裏除名,她不是不怕,但她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