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知道在下?”文種乃一介下官,楚國郢都城內如他官職者不盡凡幾,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
一旁的連進和胡蠻二人都有些疑惑,公子自東逃吳國之後,從小都未出過吳國,所見者都是吳人,如何知道文種此人?
熊子勝踉踉蹌蹌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抓住文種雙手,臉色和悅誠摯,和聲道:“少禽快些請起,我認識先生,實則乃是昏迷之時先王托夢與我,告知我楚國若想複興,非文少禽輔佐不可。”
“啊!竟有此事,先王托夢與公子!”連進和二人一臉驚愕。
春秋時期的楚人都篤信鬼神,還專門設有卜筮職官。熊子勝深知文種才能,剛才腦筋急轉之下,瞬間想出以先王托夢為借口,打算以此將文種留在身邊效力。
熊子勝暗歎僥幸,這文種險些被他不分青紅皂白給哢嚓了,於是道:“少禽恐怕多少已猜出我之身份了吧?”
文種初時有些驚訝於熊子勝的熱情,隨後便變得淡然,聞言,微微點頭道:“爾等雖身作楚師衣甲,但發飾卻是吳人打扮,方才你這護衛語帶楚音,又稱你為公子,據在下所知,與閣下年齡相仿者,隻有當年太子建之子,公子勝流落吳國。在下猜得不錯的話,公子多半是那……”
熊子勝驚訝地盯著文種,內心翻蕩如海潮,難以平靜,這文種還真不是吹的,僅憑這些漏洞就猜出他的身世來曆,當真不簡單,這等人才不可放過。
現在他最缺的是人才和地盤,如今見了文種這樣傑出的人士,如何不心向往之。然而,招攬人才,自己也得有一定的實力,人家不圖你的榮華富貴、功名利祿,也是圖在你手下能大展拳腳,一抒平生報負,以熊子勝如今的條件,挖牆角還真有些難。
不過,在他想來,曆史上的範蠡和文種這兩牛人在楚國放著好好的官不做,卻跑到越國去輔佐一個幾近於亡國的勾踐,必然有其不得不離開楚國的原因。自己如今既然有幸遇到他,不妨與之好好交往一番,彼此套一套交情,不斷打感情牌,讓他想走都不好意思走。
要知老子可是平王嫡王孫,而文種現在的職位隻不過相當於後來的縣檢查局局長,而且還是流官,並非子承父職,代代傳承的勳卿,公子勝如今雖然落魄,以一個王子之尊對他一個小小的少宰尹如此禮敬,也足以令他惶恐了。
於是熊子勝鼓蕩起舌頭,道:“先生真神人也,我是心服口服矣。”
轉而神色黯然悲切,聲音哽咽:“如今楚國傾頹,朝廷被費無極等奸臣把持,我身為平王嫡孫,有心興複楚國之心,怎耐人單力薄,又無智士輔佐,力不從心。此次興兵深入雲夢,隻為勤王。怎奈前日不慎墜馬昏迷,幸得先王托夢指點,曰:‘欲興楚國,非文少禽輔佐不可。’今遇少禽,正應驗先王托夢之言。還請少禽以天下蒼生為念,以楚國國運為念,助我複興楚國。!”
文種知自己一身才華,要想在楚國以王為首、公子輔政的體製下一展抱負,那是癡人說夢。除非楚國****打破這個牢籠。眼前這公子勝似乎是一個契機,文種想到此處,內心不由得有些悸動,但是看著年紀幼小,身單力薄的公子勝,文種又躊躇起來。
“在下隻是一介無名小吏,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怕是要辜……”
熊子鼓蕩半天舌苔也沒讓文種答應,見文種要開口拒絕,內心不由暗罵文種難以伺候,趕緊出口打斷文種話語。
“我知少禽有經天緯地之才,運籌帷幄之智,隻差得遇明主。還請少禽多思慮幾日,勿需急著答複與我。”
熊子勝這番話也是畫了一個台階,避免此刻雙方鬧僵,文種豈會不知,於是文種微微點頭算是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