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圖霸計,即挾天子以令諸侯,乃是三國時曹操使用的典型計策。此時離三國還有好幾百年時光呢。話一出口,狐狸尾巴已露,反正文種已經被拉下水,熊子勝也不管了,就將挾天子以令諸侯緩緩說給文種聽。
“當真是好計謀,如今楚王深受費無極等佞臣魅惑,濫施權術,嚴刑峻法,橫征暴斂,謀害忠良,以致朝綱紊亂,人心動蕩,萬民失所。若是能將楚王掌控在手,再以雷霆之勢擊潰吳師,楚國上下必唯公子馬首之瞻也。”文種沉靜在勤王圖霸計的神妙之處,激動的雙手抱拳相互碰撞。
可當話一說完,文種微微一思索,看看麵露微笑看著自己的公子勝,再看看左右各一邊,執鞭趕車的連進和胡蠻等人傾耳靜聽,及護衛周圍的數十士兵麵麵相視,麵露震驚。文種立馬嚇得臉色發白,四肢冰涼,明白自己一不留神被算計了。
“你……你……你……太狡詐了,誆我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文種此時雙眼怒瞪,怒火熊熊,顫抖著手指著熊子勝,半晌說不出話。
隨後隻見文種目光呆滯,透過戰車圍欄,看著遠方,語氣一沉,呢喃道:“如果這話傳到楚王耳裏,我必不得活命。即便傳到公卿大臣耳裏,我文種也再難容身楚國。”
先以情感動文種,再設計誆他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是有點不人道。不過,若是文種內心真的對楚王忠心耿耿,對楚國如今現狀毫無怨言,那熊子勝再怎麼唆使,文種也不會口出這樣的逆言。可見,文種早已對楚王失望,對楚國黑暗政治失望,今後做出棄楚投越的事,如今看來也說得通了。
看著文種意誌消沉,神情萎靡,熊子勝不免有些愧疚。但是不這樣做卻難於收服他,畢竟自己所剩時間不多了。
”咳咳!少禽勿要多想,我可無心加害於你,你我有緣相識,貴在誠心相交。如今我處境險惡,稍有不慎將萬劫不複,我欲行那大逆不道之事,非是要拖累少禽,而是你我如知己一般,我將大事告知於你,也是想聽取少禽的一點忠言而已。如若少禽不信,我等可對天立誓,今日所言定守口如瓶。”
“哈哈哈!好計謀,當真好計謀,公子勝你也太狡詐了。哈哈哈!”文種仰天狂笑一陣,麵上已無沮喪之情,隻見他麵色沉靜,目光堅毅,“楚王暗弱,奸臣當道,國政荒蕪。今吳師攻進郢都,闔閭必縱容士兵,燒殺搶掠,****婦人,無惡不做。伍子胥、伯嚭等吳師將領對楚國恨之入骨,必竭力報複楚國,消耗楚國國力。郢都婦孺必被羞辱,我楚國財富,也必將被擄往吳國,身為楚國下臣、大好男兒,文種都覺羞慚得難以自容。此誰之罪過也?”
“咳咳咳!這個……少禽呐,你沒事吧?”
熊子勝見文種一會狂笑,一會痛哭流涕,不時喃喃自語。他心裏有些發毛,覺得事情有點超出了他的預料,多半怕是要大發了。
“楚國是該換個大王了。”
“嗯?”熊子勝看著一臉沉靜的文種,腦袋飛速轉動,不斷從各方麵分析這句文種冷不丁冒出來的話
“在下原本打算過兩年後就辭去官職,到各諸侯國遊曆增長見聞,另謀出路。非是我文種對楚王不忠,對楚國不義,實乃楚王早已令文種失望之極。如今遇到公子,在下隻不過將此計劃提前幾年罷了。何況文種此刻身上惹了一身騷,方才之言若傳出去,再想獨善其身已經不可能,不如跟隨了公子闖蕩一番。”
文種說罷,推金山倒玉柱,抱拳一禮,跪在熊子勝麵前。
“文種拜見公子!”
熊子勝見文種話剛說完就跪倒下來,愕然片刻,激動得顫巍巍地雙手將其托起,喜極而泣,道:“吾得文少禽,如武王得薑尚、高祖得……咳咳,少禽快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