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熊子勝一行人在雲夢澤內瞎轉悠,今日終於有所發現。
“報……稟公子,三裏外發現一山穀,穀內有楚兵出入,似乎是楚王貼身侍衛。”
“哦!有楚王侍衛。想必是跟隨楚王逃亡至此的衛士。”文種沉吟片刻,對著熊子勝施禮道:“前方肯定有楚王探馬散落四處,懇請公子停止隊伍前行。”
“停止前行!”熊子勝毫不猶豫地大聲喝道。見隊伍停了下來,轉而看向文種,沉聲道:“我部士兵都身作吳師衣甲,想要接近楚王怕是不可能了。況且我與費無極有不共戴天之仇,若費無極知我入營地,必害我。”
“屬下現今仍為楚官,公子可將士兵化妝成屬下的侍從衛士,誆稱前來勤王。到時跟隨我進入楚營,尋機斬殺費無極。那時公子便可向大王提出退吳之策。隻是化妝為屬下侍從,委屈了公子。”
“有何委屈?你我之間這又算得了什麼!”
熊子勝這兩天來和文種在戰車上談論天下大勢,治國方略。這退吳之策同樣交流了無數次,他心裏早已透徹明了若是能麵陳楚王,那這退吳存楚之功他公子勝必占大頭,那時機會也就來了。
於是,熊子勝將人馬安排妥當,再經過一番化妝打扮,化妝成跟隨文種前來勤王的士兵,一群人馬向楚兵營地緩緩走去。
三人來到草木蔥蔥鬱鬱的一座山穀外,在山處便被一隊神色緊張的士卒攔住問路。雖然看到這三人都穿著楚國的服飾。但是現在如驚弓之鳥的他們卻是絲毫不敢大意。直到文種亮出自己的印信,說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些士兵這才放鬆了警惕,但仍勒令帶來勤王地士卒就在山口等待,隻許文種等數人入山。
熊子勝化妝成文種貼身護衛,隨在文種身後跟他入山,他們前後有十餘名楚王地探馬押送。一進山口,熊子勝便發現穀中地形比外邊還要險峻,眾人隻能排成一字長蛇。沿著崎嶇的山路向上攀爬。那山穀後麵又是莽莽叢山,藏在此處的確要安全得多。即便吳師得到消息派大軍來攻,恐怕一時半刻也未必攻得上去,即便攻得上去,楚王照樣可以繼續遁入叢林,讓人無從找起。
山勢跌宕,絕壁高聳,峰林重疊,懸崖如削,兩邊石壁上攀爬著許多盤根錯節的古藤。鳥兒清鳴,草叢中不時有野兔、錦雞驚慌地掠過,不時還有幾條毒蛇昂首纏在樹上,向他們嘶嘶地吐著信子。
眾人小心翼翼,直過了大半個時辰,才行過山穀,爬到了較平緩的半山腰上,前方有人趕來相迎,問明身份迅即趕回報信,不一會兒,一位佩著長劍,年約五旬的大夫領著幾名士兵匆匆趕來,見到文種,神情倨傲地腆著肚子,說道:“下大夫蔡丕在此,何人趕來勤王?”
下大夫,是卿以下的官員,職階在文種之上,文種連忙趨前拜見:“縣少宰尹,拜見蔡大人。下官聞聽吳師兵臨郢都,大王移駕於此,特率本縣二百壯士趕來勤王護駕。”
“才隻二百人嗎?”蔡丕聽說文種隻是一位縣少宰尹,比縣尹還低了一級,而且隻帶了二百人,不禁大失所望,擺手道:“知道了,大王路上剛受了驚嚇,身子不適,便不見你了,可帶你本部人馬駐守山口,回頭子西將軍會安排你的防務。咱們來的匆忙,所帶的糧食又有限,你本部地軍需,可得自己想些法子了,好在這山上野菜野果、飛禽走獸……”
文種神情有些木然和無奈:“蔡大夫不必掛懷,給養之事下官自會料理。還請大人差人向子西將軍通報一聲。”
“無需通報了,子西將軍就在前方那個營長內,你前去報備吧,本大夫還得去各處巡查呢!”那蔡丕極不耐煩,扔下一句話後,帶著一隊士卒就走了。
可能平時這種情形見多了,文種也不惱,轉頭看向身後,見熊子勝微微點頭,明白其意後,帶領著數人向著剛才蔡丕所指的子西將軍營帳行去。
營帳內,一位青年的將軍頭戴峨冠,正在跪坐在一個簡陋的方形木台上,埋頭閱讀手中竹簡,不時輕皺一下眉頭,遂拿起案牘上的毛刷蓄墨批注,但沉思片刻,又用筆刀刮去。
“報!稟將軍,帳外有勤王之人求見!”
“哦!快傳!終於有勤王之師趕來,太好了!”子西聽聞臉露驚喜,顧不得手中竹簡,站起身來快步走下木台。
恰在這時,文種和熊子勝進入了帳內,連進等人則被侍衛攔在了帳外。
“楚國少宰尹文種見過將軍!”文種和熊子勝趨前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