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少宰尹請起,如今大王逃亡在外,禮儀從簡,勿需拘禮,爾等能趕來勤王已是難得。快快跟我說說如今郢都如何?”子西上前雙手虛抬,示意文種等人起身。
熊子勝假意跟著文種抱拳施禮,眼睛一直偷瞄著這位青年將軍,隻見子西四十不到,臉上膚色白淨,雙眼澄明,麵如刀削,鼻梁挺直,甚是俊朗。更重要的是此人對待文種等人態度溫和謙遜,說話和風細雨,讓人無形之中生出敬意。
“子西將軍,下臣有事稟報,隻是此處安全否?”文種微微打量營長四周,見帳內隻有子西一人。
西子一愣,看了文種等人一眼,高聲喝道:“來人!”
“在!”帳外侍衛快步進來。
“帶人警戒營帳四周,三丈內不得有人靠近,違令者斬!”
“將軍,這兩人……”
子西麵色沉靜,左手按著腰間佩劍,打量文種等人一圈,手一揚,朗聲道:“勿需多言,文少宰尹必不是吳師細作,即便是,本公子也不懼之。”
“喏!”侍衛領命而去。
文種對著熊子勝微微點頭,然後向後退出一步。
熊子勝跨前一步,雙手高舉,抱拳施禮,朗聲道:“平王嫡孫,熊勝見過伯父。”
“什麼?你是勝兒?”子西不可置信地看著熊子勝。
隻見熊子勝從衣袖中拿出一塊碧玉,雙手陳到子西麵前,“這是當年父親去世時留下的玉佩。”
子西顫抖著雙手,見玉佩接過,輕輕撫摸著,隨後,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這塊玉佩給熊子勝那一塊一模一樣。“你真是勝兒,這些年是如何度過的?……當年兄長被讒臣陷害時你六歲,不想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了。兄長泉下有知,定會欣慰不已。”
“多謝伯父掛懷,自從父親被鄭人殺害後,我便被伍子胥帶到了吳國,這些年雖夜夜思念家鄉親人,怎奈被軟禁於吳都,有家不能回,有國不能歸……”熊子勝深情並茂,說著說著已經哽咽起來,表情悲滄,臉上掛滿了淚水。
“此次吳國攻打我楚國,侄兒便假意乞求伍子胥帶上侄兒,打算尋機為楚國盡一點微薄之力。兵臨郢都時,侄兒本想反戈吳師,參與保衛郢都,與郢都共存亡。恰在此時,侄兒聽聞大王逃有幸逃出了郢都,便帶著家將一路跋山涉水追尋而來,於是尋到了這裏。”
“勝兒受苦了,我楚國有此一難是天不憐我楚國,但此役又是我楚國之幸。如若無此難,又何能明白我楚國群臣百姓中,誰忠誰奸?侄兒一片拳拳之心,伯父欣慰,大王知道了也定然欣慰。”
“嗯?這子西看待問題的方式還跟常人不同哦!不管他,繼續裝可憐!”熊子勝打定主意,滿臉掛著淚水,抬起頭,歉然道:“伯父過譽了,侄兒雖有為楚國雪恨之心,卻隻恨人單力薄,才智平庸,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見到伯父安然,侄兒也終於放心了。伯父乃是我楚國之柱石,複興之希望。侄兒相信,伯父定能扭轉乾坤,驅除吳寇,複興我楚國。”
“嗬嗬,勝兒過譽了,伯父有此誌卻也力不從心啊。大王如今還年幼,費無極等人掣肘朝政……如今楚國危亡旦夕,要肅清亂事,整治朝堂,難矣!”
熊子勝眼睛一亮,知道機會來了,於是恭敬地道:“俗話說破而後立。伯父何不乘此機會鏟除奸佞,整頓朝綱,以達到大亂之後興大治?”
“破而後立?”子西輕撫顎下黑亮的山羊胡子,輕聲重複這句話。
一旁的文種,聽到破而後立時,眼中也閃現一道精光,輕輕呢喃,反複品味這句話。
熊子勝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靜立一旁。
過得片刻後,子西才回過神來,目光褶褶地看著熊子勝。歎道:“勝兒大才,今楚國內憂外患,隻有破而後立,方能大亂之後興大治,你有何對策快快說來。”
熊子勝等的就是此刻,也不矯情,緩緩道:“如今大王逃亡在外,費無極等人手中無兵,正是鏟除他們的好時候。奸臣除去後,方可組織國民一同抗吳。隻是要除去費無極等人須要大王同意。”
“我這便叫上子期將軍,你二人也隨我覲見大王。”子西顯然是下了決心,一甩披風,手握佩劍劍把,走向帳外,到營帳外吩咐侍衛去將子期請到楚王住處。
熊子勝與文種對視一眼,點點頭,也跟隨著走出營帳。熊子勝和文種隨著子西向前不遠山洞走去,走出一段,還沒走到那蝙蝠狀的山洞洞口,後麵便追上來一位將軍。隻見此人都是三十五、六歲上下,身材高大,腹背熊腰,身披皮甲,肋下佩劍,一臉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