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來者(1 / 2)

隔天便是初五,朝中定例,從初一到初七連著七天百官都不用上朝。慕容恪這幾日起的都晚——雖然也晚不了多久,隻有一個時辰,畢竟那麼多言官看著,動輒“神思懶倦”、“精神頹靡”的往上奏,慕容恪也不覺得自己禁受的住。再者,他本身也不是很貪睡,這幾日不過多睡了一會兒,竟一整日都不犯懶,倒也覺得我很歡喜。

一大早,慕容恪洗漱過後,王誌便匆匆的跑來找他,說是一個年輕翰林要來給他拜年,慕容恪正吃早膳,眼睛也沒抬便問了一句:“叫什麼名字?”

“臣也問了,他卻是不肯說,一定要當麵見殿下。臣看著他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模樣長的倒算齊整,也算是個年少英俊,殿下要不要見見?”

慕容恪一聽,心裏忍不住有些不快——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的架子?上門拜訪,最恭敬的要呈上拜帖,提前約定,最次的,也要通報姓名,由主人決定見還是不見。這人倒好,挑個這樣早的時間不說,還大賣關子,連姓名都不肯透露,故弄玄虛。況且他和朝中官員的來往一向不多,畢竟皇上多疑,這人巴巴的來,他讓這人進了,不知會不會平白又遭人口舌。如此一想,倒不如避而不見的幹淨。若是真有心,這次不見定然也有下次,不如那時再見他不遲。

打定了主意,慕容恪蹙著的眉頭也不禁舒展了些,“不見,去回了他。”

王誌嗬嗬一笑,麵上有幾分遲疑的樣子,向沉容使了一個眼色,沉容卻不看他,待王誌退到了門邊,方才拿著勺子給慕容恪盛了一碗羹湯,笑盈盈道:“殿下這是做什麼?人家一片赤誠的跑來,殿下就甩臉子給人家看?殿下等會兒又沒什麼事,見他一見又何妨?”

王誌聽到沉容發話,忍不住一笑,心知這事成了,便悄咪咪的站在階下,等著慕容恪喚他。

慕容恪將碗接過來,不懷好意的笑道:“你當初也是一片赤誠的跑來,現在可還餘下了一點?王誌也是,竟會朝你使眼色了,一個兩個的,演的一出起承轉合的好戲。”

王誌在外麵把臉一紅,訕訕的。

沉容噗嗤一笑,劈手就要把那羹湯奪過來,“既然我是沒半點誠意的,這羹湯裏怕會被我下了毒,殿下快別喝了。”她要搶,慕容恪卻不給,一時兩人扭成一團,湯也灑了,沉容一個不小心掉進了慕容恪的懷裏,登時臉上一紅,趕緊攏了攏鬢發站直起來,又理了理衣服,眼睛不知所措的飄忽著,隻不看慕容恪。

慕容恪臉上的笑意深而又深,眼裏的光愈發明亮了起來,“也罷,王誌,去喚那翰林去瀧軒閣等著,孤一會兒就去。”

王誌得了令,立馬離開——他並不認得那個翰林,也沒有收人家的錢,隻是單純的想要太子和朝中的官員們多結交結交。太子的性子就是太孤僻,做事又是頂認真頂講究的一個,但凡落到他手中的事,都一定會一絲不苟的做好,沒來由的引得那些人私底下埋怨。這會兒好不容易有個翰林來主動和殿下結交,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這邊沉容收拾殘局,慕容恪悠哉悠哉的喝羹湯,喝完了,還為她舀了一碗碧粳粥和一碗酥醪,笑道:“你喜歡吃的,孤都給你留下了,剩下的就交給小丫鬟們帶下去吧。”

沉容正在拾剛剛打翻那碗的碎片,慕容恪回頭一見,連忙把她拉起來,“小心傷手!你盡可以叫小丫頭們做的。”

沉容倒有些不好意思,從他懷裏掙脫出來道:“都是一樣的人,奴婢來做,她們來做,都是一樣的,隻輪不到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便是了。”說完自己一笑。慕容恪在旁邊氣的牙癢癢,指著她強裝嚴肅道:“你這丫頭,盡說些慪人的話,隻把孤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哪天把你的嘴縫起來才好呢!”說著說著便憋不住,也同她一齊笑了起來。

兩人對著笑了一會子,漸漸覺得尷尬起來,沉容臉上火辣辣的,趕緊撇開目光去拾掇飯桌,慕容恪卻突然湊到她耳邊,道:“你慣是個伶牙俐齒的,隻是剛剛有一句話說的不對——你和她們本就不是一樣的人。”沉容愣了愣,隨即羞紅了臉往旁邊躲了一躲,隻道:“殿下隻一味說些混話,拿底下人說笑。還不正正經經的收拾了去見那翰林,也培養些名士風度。”

慕容恪聽了,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不屑道:“他們那也叫名士風度?名士都是隱在山林裏的,朝堂上隻有一些腐儒臭氣!孤說句實心的話,若今日來的是個武官,孤一定不會見,沒來由的被他們這些言官翻來覆去的說,還好是個翰林,不至於勾的他們個個豺狼虎豹一般。坐著說會兒話,其實也沒什麼。”